石青山并没注意到坡脊上如风而逝的那一人一马,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林娇身上,不防备之下被她重重甩开了手,后脚踩偏颗小石子,踉跄后退两步,这才站定了抬头,望着林娇不可置信地说:“阿娇,你怎么了?”
林娇压下心中骤然生出的沮丧,回头看着石青山说:“青山,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再说一遍,往后我只是你的嫂子……”见他睁大了眼张嘴要辩,摆手打断,加重了语气又说,“你千万别以为我这话言不由心,是被逼才这样说。我告诉你,如果我中意你,谁都不能迫我对你说这样的违心话。事实是现在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我的本心。青山,你很好,但不适合我!”
林娇说完,转头便往坡脊而去,迈出四五步路,听见身后传来石青山压抑着的颤音:“阿娇,你……变了……”
林娇停住脚步,想了下,回头看着下面的石青山平静地说:“你说得对,我不但人变了,心也变了。希望你记住我刚才的话。等你以后考中功名,你就会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真正适合你。”
林娇自顾爬上坡脊的土路,回头看了眼石青山,见他还呆立在半坡处一动不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
长痛不如短痛,希望他拿得起放得下吧。
林娇提起放在路边的篮,举目看向前方那条通往村口的下坡路,蜿蜒绵长的村道上,哪里还有刚才那一人一马的踪影?
她匆匆往村里去,石青山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她仔细回想着刚才坡脊马背上那男人俯视下来时的眼神,越想越是气闷。
怎么就这么倒霉。就在不久前,自己还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撇清和石青山的关系,一转身却又在他眼皮子底下弄出这样狗血的一幕。世人都信眼见为实。白天在县城的时候,她就是利用这个摆了罗虎一道,没想到现世报来得快,一眨眼就轮到了自己。听不到说话声,只远远看见半坡下的两个男女拉扯,任谁也会误会。
以林娇对杨敬轩的直觉,此人堪称道德模范,应该不会把这一幕大嘴巴出去,但在他心里,自己现在的形象必定是两面三刀口是心非——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在现在这样的关键时期,让他就这样快速认清自己的真面目,这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个致命打击。她现在正需要在他面前维持一个美好的形象,这样才能拉近距离。要是因了这事让他从此对自己形同陌路,那以后她还有什么底气去掺和罗虎的买卖?且这还是远的暂且不管,就往近了说,那江湖救急的十两银子还没到手。他会不会就此改变主意,不借了?
林娇心里直犯嘀咕,愁了一会儿,只是很快,这沮丧情绪就被她压了下去。反正这十两银子是赖定他了,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实在不行的话,自己不是还有两片嘴皮子吗?上次她既然能说服他,这一次也不是没机会。
下了坡入村口没多远就到了自家。林娇推开门的时候,见能武应声摸了出来,小脸上满是兴奋,说:“嫂子,你回来了!你猜刚才谁来咱家了?是敬轩叔!他竟然问了我的眼睛,还给了我银子,叫我去看眼睛呢!他就刚走,没一会儿!”
林娇啊一声,惊讶了,几步抢进屋里,果然看见桌子上有个青色小布包,忙解开,见里面包了两锭崭新的小元宝雪花银,托了下重量,应该就是十两了。
“嫂子……”能武已经摸了进来站她身后,脸上刚才的兴奋渐渐消去,看起来有些不安,“嫂子,敬轩叔能来看我,我做梦也没想到,我刚才就是为这高兴呢。我眼睛肯定治不好了,给我看了也是白费钱。我娘以前就时常说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这钱你帮我拿去还给敬轩叔吧。”
林娇抓过银子用布紧紧包好,应道:“行,听你的,等嫂子有空了就还。不过阿武,眼睛咱们一定要治,花多大本钱都要治!就算不是现在,等嫂子一有钱,立马就给你治。你等着啊,会很快的。嫂子还挺好看的,你就不想看看我现在啥样子?”
能武嘿嘿一笑,有些羞涩地抓了下头。
林娇手握银子心中大定,见能武这小模样挺可爱的,手痒拧了下他脸,赶紧进屋把银子收好。
钱的问题是解决了。没想到杨敬轩动作这么快,本来答应明天的,今天就提早送来,似乎也并未受刚才那事儿的影响。只林娇的直觉却告诉她,那男人对自己的印象必定大打折扣了。
刚才更多地想着银子时,这念头也没叫她有多难受。现在银子问题解决了,晚上趴在那张炕上,林娇眼前便开始不停晃过那男人俯视下来望着自己时皱起的眉头,越想越是坐卧不安,心里简直跟猫抓一样,恨不得立刻就穿衣起来过去解释一番。
要想往后还能混下去,巴结好此人是必须的。最后她把自己的这种情绪归结于此。只是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否定了效仿前次夜闯的念头。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情况紧急迫不得已,这次要是再摸黑闯过去,像他那样的人,只怕会对自己印象更差,到时候就算哭都不顶用。反正罗虎也没说非要明天就收钱,他既然回村了,至少要过一夜,不如明赶早留意下他的行踪来个偶遇,到时候先谢他借银,后开口解释误会,这样反倒更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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