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常溪暮似还有辩解，王清虚感慨一声。
“我年少时上在门派内修炼，后奔赴战场，还未来得及欣赏大梁的山河，就隐居于岛上，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难道不让我这个老头子好好游玩一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常溪暮哪里敢说什么？
“当下你要做的事，便是将流落在外的弟子们召集起来，他们愿意再入门派便入，愿意离开亦可离开。只是想做到这一点，需要你建立新的山门，你且想想想罢。”
常溪暮表示理解。
他建立的门派山门的位置不容马虎，既可以让弟子们归来，又要让王清虚等好好疗养一番，且还要安葬父母的尸骨。
“不过在这之前，”王清虚又道，“你还有一件事要做。”
常溪暮以为他说的是北狄来袭，正想说已有打算，需要等待时机时，哪知这师父开口的是其他的事情。
“你和罗掌门的女儿该定下来了。”
他微怔，师父火上浇油。
“不如离开浮山派时，我们便去提亲？我以长辈之名。”
“等等，师父...”常溪暮又慌了，“这件事急不得呀！”
他突然发现，师父从鬼门关走过一回后，似乎看开了很多事。以前师父哪会提及儿女之情？
“我不曾弱冠，清欢亦未到碧玉年华之年。”
“不早，转年她就二八年华，正好。”
常溪暮的声音有些低，估摸是担心隔壁厢房的许青山听到。
“你为何如此着急？以前你可都不关心这些事的。”
王清虚喟叹：“我且不知还会活多久，自想看着你成家立业，后者你有打算，至于这成家，还是尽早的好。”
常溪暮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可莫要重蹈你父母的遗憾。”
“当年他们情投意合时，年纪也不大，总想着以后有时间，想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成亲，结果直到你出生，这件事都没能实现。这等事，尽早些好。待她成了无相派掌门，你掌管蓬莱派，事情反倒不好办了。”
两派掌门结亲，的确会带来很大的影响。特别是这两个门派的实力都不俗，一旦结亲，就会形成新的势力，让不少江湖人忌惮，成为大家的眼中钉。反之，在年少时成亲，至少不会落人口实。
可这应该也不是急切的理由，常溪暮和罗清欢都不是拘泥于世俗的人。
“师父，让我再考虑考虑。”
王清虚颔首，只是清冷的脸上浮现了几丝笃定。
很快，常溪暮等人也辞别了浮山派。
门派大多弟子还在忙碌，收拾乱摊子，重建昔日的大殿。
金不归亲自来送别。
对于晚辈，他倒是没多少想说的。真要说嘱咐的话，只不过是倚老卖老，他还不至于如此。
“清虚，饮无，沧海，南山，此次一别，不知何年再见，在此，请受长兄一拜。”
他朝着几人作揖。
王清虚几人对视一眼，又都不是多言的人，亦是作揖回礼。
他日再见，怕是难有再见之日，临死之前可一见，已经是人生幸。
王清虚三人尚且打算云有江湖，可金不归和云沧海即便退隐，也不会选择离开门派，他们曾经因为相同的志向并肩于战场，日后又因选择不同，走上不同的道路。
无可避免。
韦野渡、秦冷画带着镜湖派的人先离开了，他们表示，待常溪暮选择尸骨安葬之处时，必当会来祭拜。至于北狄一事，他日战场再见。
许青山驱赶了不少忘忧谷弟子回去，留下了部分人，缠着罗子规，说是要去无相派看看。可怜他曾经在门派外窥探许久，竟是没有就会入过门派。这次怎么也要把握机会。此外，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意外的，罗子规并未拒绝，一切过往似乎随着再次求亲烟消云散。十五载已过，可昔日的情谊，并未消散。
鲲鹏派和沉渊派的人同路，后者本就建立在黔州，前者打算过黔州回凤翔府。恰好无相派的也会过黔州回泸州，三个门派同行，高兴的是年轻人，年长的之间的氛围极为尴尬。
许青山早就得知木天涯对罗子规有意，如今有大好的机会，自然要在对方跟前炫耀，这位严肃的罗掌门也就由他去闹了。可怜的是木天涯，本就身体还未恢复，日日被刺激后，干脆待在马车里不出来。
大弟子马凌寒亲自来照顾他，没机会和常溪暮等人接触。亦因当时他差点下毒的时候，已经和常溪暮等人渐行渐远了，原本就不深的交情很快随着事实消散。
而聚首的常溪暮几人，很快得知了一个消息。
常溪暮：“你师父是朝廷的人？”
三人的马匹挨得近，远远的行走在最前方，不怕身后的队伍听到。
就连罗清欢都面露诧异。
白鹭飞摸了摸鼻子。
“我知道的时候也很诧异，是不小心听到师父和师祖的对话。”
按着他的解释，韩明其实是成帝上位不久后某一年的状元郎，年仅十六，幼年时还是成帝的伴读，私教甚笃。当年成帝初上位时，被江湖门派日益壮大的情形困扰。这位状元郎主动站出来表示可以入门派。他本就有武功底子，选择了鲲鹏派后，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其实早就将鲲鹏派的刀法学到手了。
白鹭飞：“会选择鲲鹏派，好像是和师祖有关。”
常溪暮想起来，云沧海是前朝云家的后人，也难怪皇帝会忌惮。
“不过，师父说得严肃，其实我觉得，”白鹭飞也觉猜测师父的心思不太好，但这件事他也憋了好久，“他只是纯粹的想离开官场，来江湖云游。”
毕竟十几年来，韩明都是这么做的。
而云沧海欣然接受了这样的韩明，在知晓对方的身份时，没有动作，甚至在自己中毒后，还将门派交给了韩明。
对于此举，常溪暮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一旦云老前辈出事，韩明为了朝廷，也不会让门派陷入心思不正的人手里。若是前辈无恙，再选择新的传人也不迟。”
这不过是在互相利用，而显然，云沧海和韩明达成了这样的默契。
甚至因有韩明这层关系，无论是近些时候江湖事，还是北狄来袭武林人要如何做的事情，都有了很好的传达渠道。
对此，常溪暮几乎是摇晃着白鹭飞的脑袋。
“回去后，你多给你师父灌迷魂汤，之后我们上战场的事情肯定能够轻松不少！”
白鹭飞并未想清楚关键，只是常溪暮是好友，上战场的事情也时他所愿，这件事，他欣然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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