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言一进入正金银行大厅,柳琳立刻松开挽住沈言的手,快速打开挎在小臂上的包,从里面取出一块遮阳用的真丝围巾,在将围巾搭上肩的那一刻,一只手顺势松开脑后的发髻,让一头秀发似瀑布一样从脑后直落而下。
在做这些的同时,柳琳并没有停下她的脚步,她快速迈开脚步,几步便混进一边人数较多的人丛里,顺着人丛的方向走上几步之后,她忽然一个折身,向离侧门没多远靠着墙在那里说着话的人几个人走了过去。
柳琳一边走,一边翻看着包里的东西,刚一走过那几个人,一支口红从她的包里掉了出来,她蹲下身,去捡掉在地上的口红,而这时,披在她肩上的围巾像是没系好似的从她肩上滑落下来,于是她那只捡口红的手立刻改变了方向,伸向了那块围巾,在捡到围巾收回手的时候,她的手顺势把口红也捡了起来。
手里拿着一支口红,这个时候要把围巾围上不是不可以,却很不方便,不仅动作笨,人也会显得很笨,再说口红迟早是要放回到包里的,正常的做法是先将口红放回到包里,再来披围巾。
柳琳选择了正常人的做法。只是,当她把围巾披上肩的时候,那围巾的颜色却已不再是原先的颜色。站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之后,柳琳迈着均匀的步伐,目不斜视的向几步之外的侧门走去。
正对面离侧门几步远的地方,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手里提着一个包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当柳琳面向着他走去的时候,这男子移目瞟了柳琳一眼,随后便将视线转向了他处,而当柳琳从横滨正金银行的侧门走出,一个倚着一根电杆用一张报纸遮住半张脸,假装着在看报的男子在看到柳琳之后,神情愣了一下,一副像是在哪里见过柳琳并且努力回忆的样子。
“黄包车——”柳琳伸手向一辆没多远的黄包车招了招手。
黄包车迅速而至。
“小姐去哪儿?”黄包车夫问道。
“礼查饭店。”
“礼查饭店,好勒——”黄包车夫吆喝一声。
黄包车不紧不慢的向外白渡桥方向奔去,黄包车夫的浙江口音和柳琳那一口东北口音一路洒下——
“小姐是常住上海?”
“干啥呀,你问这啥意思?”
“小姐误会,小的意思是想问问小姐要不要包车?”
“明天我就回沈阳,我包你车干啥。”
……视线一直跟随柳琳而去的男子收回了他的目光,一早在他脸上显现出来的那种迟疑已经消失不见,他的目光又重新回到在他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流里,可若是这个时候男子把他手里的报纸翻过来,他一定会发现,登在报纸后面的礼查饭店的那折优惠广告。
“沈长官果然没说错,确实有人在跟踪。”
黄包车上,柳琳对沈言的佩服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仅仅是在大厅,她就发现了三个跟踪者的踪迹,要再加上靠着电杆的那一个和停在对面那辆车里的那一个,仅仅这道侧门就有五个人盯着,正门和另外一边的侧门又少得了么——什么人有这样大的手笔?
只是这个问题并不是柳琳所要面对的主要问题,她现在的问题是,在她身后还有没有不被她发现的跟踪者。
“看来我得小心了!”柳琳暗暗的告诫自己。
黄包车在礼查饭店门口停了下来,柳琳下了车,付过钱,径直地走进了饭店……
当柳琳以另一种装扮出现在苏州河边,并且雇了一条船,准备沿苏州河而上的时候,正金银行外面马路斜对面,闫西久坐在车里,听着车窗外的人给他汇报。
“……闫长官,情况就是这样。”
车窗外的男人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结束了汇报。
沉默片刻之后,闫西久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那女的不见了的?”
“我们跟进去的时候,那女的就不见了。”那男的答道。
“那女的有没有跟着一起进去?”
“有,不光我亲眼所见,其他弟兄也全都看见了。”
“他们进去多久你们进去的?”
“只有……几秒钟。”
“侧门呢,有没有人守着?”
“有的。当那对男女的车刚在那边的门口停下——”
那男的一边说,一边指了一下停在前方正金银行门口的一排排车,“老赵和老廖就各带一辆车,堵住了两边侧门,以我的估计,他们进入大厅的时间肯定比我们早。”
“两边都没有看到那女的出去?”
“没有,两边我都问过。”
“后门呢,能不能从后门出去?”
“不能。后门平时都是关上的,只有在特殊或者情况紧急下才会打开,并且只有银行内部人员才能进出。”
“就是说,这女的不是从前面或者两边侧门出去的——”
“是的。”
“银行的后门也去不了,是不是这意思?”
“……是。”
闫西久一下子笑了起来,“那你现在告诉我,那个女的现在去哪儿了——上了天还是入了地?”
守在窗外的男子一声不吭。
良久之后,闫西久叹口气,用手揉了揉额头,很是疲惫的对窗外男子说道:“你也别站这儿了,进去吧,在里面好好看着,别让那男的也从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是闫长官。”车窗外的男子神情一松,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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