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擅长雕塑者,不计其数,精通者如陈祥、陈伟,俱是其中老手。”
陈祥,在工部。
“陈伟是谁?”朱祁钰还真第一次听说。
“皇爷,德化御窑里的老师傅,宫中供奉的佛像珍品,俱出自陈伟之手。”
陈伟,是何派艺术创造者。
他的手艺活,鬼斧神工。
“诸卿,在京师立一尊朕的雕像,尔等意下如何?”
朱祁钰让人把那雕塑收了。
汉人思想内敛,看不得这等伤风败俗的东西。
就算看,也是偷偷看。
“陛下万万不可呀!”
倪谦跪在地上:“陛下天颜,岂能让万民恭视?”
“朕就站在京师门口,难道不好吗?”
当您是石狮子呢?
“皇爷,就怕无知百姓对您大不敬呀。”冯孝这话说到朱祁钰心坎儿了。
万一有变态,对着朱祁钰雕像那啥,岂不恶心?
以后,就建一功臣阁,为立下大功的臣子立下雕像,至于会不会被那个啥,就不关皇帝的事了。
朱祁钰继续看好玩意。
“陛下,请您过目。”军机处行走高明呈上来一幅画。
是副油画,画得是株植物,肯定不是向日葵。
高明是景泰二年进士,其人平疏直言,为人耿直,很对朱祁钰的胃口。
就留在军机处行走,偶尔还会诏入养心殿问事。
“色彩过于艳丽,画风粗犷,过于写实,乃是下品。”倪谦觉得一般。
“陛下,倪大人所言甚是。”对书画颇有研究的杨守陈赞许道。
林鹗也过来品鉴一番:“此画不过蒙童水平,微臣十岁时,便不会画此画了,倒是……”
“倒是什么?”朱祁钰看向他。
“倒是和陛下发明的简笔画,有异曲同工之妙。”林鹗忍俊不禁。
怎么听着像骂朕呢?
朕的水平不如蒙童?
关键众臣都笑了。
把像去了吧,就是。
“就没半点可取之处?”朱祁钰讶然。
在当代概念绘画中,油画的地位是极高的,而国画的地位,可谓是远远不如。
是因为媚从强盗逻辑呢?
还是审美差别呢?
“启禀陛下,确实有可取之处。”
“若将这颜色填充进入简笔画中,倒是可为孩子做开蒙画本用。”
“也是有用的。”
林鹗抚须而笑,多少带着瞧不起。
他本人书画双绝,但他却认为,当代比他厉害的丹青画手,比比皆是。
“林先生大才,您照着这画,画一遍,朕看看差别。”朱祁钰的审美还停留在油画高于国画的水平上。
林鹗小心看了一眼,皇帝脸上带着笑,心中大定。
难得见皇帝如此雅兴,冯孝匆匆入殿去取笔墨,搬了张桌子过来。
林鹗随手而画。
一样的植物,但在林鹗手中,却层次分明,能解读出很多层深意。
国画注重深意,往往能通过一幅画,领悟出不同的道理,品鉴出不同的滋味,这才是上乘之作。
很快,作罢。
倪谦和杨守陈品鉴道:“林兄高才,但这幅画过于敷衍。”
“哈哈哈,就凭此画,足矣!”
林鹗住笔,躬身道:“陛下,此画注重色彩和写实,毫无深意,所以微臣觉此物毫无意境,是以说是差品。”
朱祁钰再看林鹗的画。
很简单。
一样的植物,油画用色彩浓重泼墨,林鹗用简单的毛笔勾勒,但前者给人浮夸之感,后者却多了几分韵味。
高下立判。
“画得好!”
朱祁钰笑道:“林先生随手泼墨,便是如此大作,甚好,甚好。”
“陛下,在丹青圣手眼中,微臣不过是米粒之珠罢了。”
林鹗还真不是谦虚。
大明丹青画手,多如牛毛,高屋建瓴者,也多之又多。
“那你说说,宫中画师谁的画能入你的眼啊?”朱祁钰兴趣盎然。
“回陛下,这宫中丹青第一,自然是边景昭边先生。”林鹗回禀道。
“没错,边先生之画,堪称当世第一。”
边景昭,时常陪宣宗皇帝作画,精画禽鸟、花果,花有姿态,鸟有神采,他被称为禁中三绝。
另外两绝,其一是蒋子成的人物,和赵廉的虎。
蒋子成是永乐朝的人物,已经作古了。
赵廉还未出世呢。
“第二是谁呢?”朱祁钰兴致很高。
“回陛下,宫廷之中,除了边老先生外,无人可排名,其他人不过一时之雄,绝非流芳千古之人。”
林鹗的品鉴能力是很高的。
宫中画家,确实十分凋零,高手有,但却难以流芳百世。
本来还是有很多高手的,如戴进、谢庭循等人,都因罪被贬谪了。
明朝绘画的巨大发展,是宣宗皇帝带来的。
在弘治年间进入巅峰。
“林鹗,那你说,若将此画和你的画,给一凡夫俗子看,会认为哪一副更贵更好呢?”朱祁钰忽然问。
林鹗差点想说,画作岂能用钱财论短长?那是脏了名画呀。
“回陛下,微臣以为西夷画胜之。”
因为色彩鲜艳。
老百姓没有那么高的文学修养,也看不懂意境,色彩是最抓人眼球的东西,一眼望去就以色彩论。
所以人会越来越没有文化。
“既如此,此画就有学习之处呀。”
朱祁钰递给冯孝:“收起来,让画师学一学,兼容并蓄,以后给孩子做的启蒙图书,可按照此画路子来。”
“尤其是这画的颜料,想办法破解出来,朕有大用。”
冯孝欲言又止,成本有点高了皇爷。
朱祁钰则继续看宝贝。
这些西洋货里有这么多宝贝,应该是商人拿出来贩卖的,所以什么东西都有,但都是劣质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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