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着发丝。
傅藏舟倏而回首:“桢哥您忙完啦?”
想起先前囧雷的念头, 目光有些游移不定。
好在宿桢没追究少年到底在心虚个什么。
道:“小院基本建成, 还请小舟验看, 若有甚么疏漏,也好叫匠工及时补救。”
“桢哥亲自监工, 怎么可能有疏漏?”
这么说着,还是跟男人一起回了竹林。
此前光顾着惊讶了,没怎么细看这座小院。
到这时,傅藏舟才认认真真游览了一遍。
说“小院”, 以现代人的眼光看,着实一点儿也不小了。
典型的京城建筑风格。
前庭是个小花园。
半面草木葱茏,间或缀着花骨朵,鹅卵石铺就的小道穿行其间;
半是水塘,是人工挖掘的, 塘水明澈, 水下长着水草,听说还种了荷,鱼苗三五结成群,悠然游动。
游廊悬在水上,连着中间花厅。
穿过花厅, 则是内院, 院中移栽了老梅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
迎面是正屋, 左右有厢房、耳房。
旁边开着侧门, 便是后院了。
后院是十足的“田园风”, 带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再没院墙遮掩,半人高的木栅栏圈起一片地。
有个呈半月形的小池,小池连着暗渠,与前院的水塘相沟通。
靠“半月”尖是小厨房,门口摆着大水缸和几个坛子,往前一点是水井。
贴着西侧栅栏,搭起长长的木花架,架上攀着才抽芽的紫藤花,形成了一条意趣盎然的“走廊”。
“走廊”与小池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地。
宿桢说,留着空地,方便傅藏舟往后按照喜好,栽花或种菜。
花架尽头,与小池交汇的地方,是木板条钉成的木门。
后门出来,回到竹林;
又见一条栈道,走至底,是碎石堆成的假山;
有一座小亭,主体由竹子打造,顶棚齐齐整整盖着茅草。
风吹竹叶,发出簌簌清音,煞是好听。满目青翠,让人不觉心旷神怡。
少年坐在小亭的阑干上,语气是隐约轻快:“桢哥把这里打造得真漂亮。”
简直像个世外桃源。
宿桢语气平静:“小舟欢喜就好。”
傅藏舟重重点头:“欢喜。”话锋一转,道,“咱是不是也学个人家风流雅士,给这间院子取个名字,什么斋啊居的?”
男人闻言,只道小舟的家让小舟做主,想好了名字回头他让匠人打个牌匾。
“牌匾就算了,”少年汗颜,“太引人注目了。”嘴上嘀咕着,“取什么名字好呢?”
桢哥把院子打造得这么有意境,名字自然不能太俗套。
忽是灵光一闪:“幽篁居,怎样?”
宿桢颔首:“竹茂林深,恰适‘幽篁’二字。”
傅藏舟听了,更是得意:“就这么定了,‘幽篁居’。”
尽管幽篁直译就是“幽深茂密的竹林”,这名字取得不那么有内涵,但胜在……好听嘛。
竹山下、杏花里、幽篁居,画风统一,听着就觉得是个美丽的地方。
幽篁居已经算完工了,得再置办些家什。
照样没什么需要傅藏舟插手的地方。
宿桢派遣的人手各个手脚麻利,趁着房子尚需通风这一段时日,将家里大小件,大至床榻,小到一双筷子,置办得齐全。
作为主人家,傅藏舟唯一做的是,便是在搬进新屋前,亲自在杏花里走了一圈,挨家挨户请人吃喜酒。
哪怕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乡里乡亲的,总不好太冷漠了。
尤其是傅姓的,虽跟傅白家不属一脉,住在一个村子,也跟亲戚差不多。
二十年了,几家老人大多过世;
没过世的如四丫的老娘,对傅白的远房堂叔不太熟,跟这些人往来,傅藏舟也不担心露馅什么的。
趁着办搬迁酒的时机,不着痕迹从村里人口中,打听到了四丫一家和哑巴的情况。
这几天一直在瞎忙,忙着搬家,忙着安葬傅秀才尸身,任务一直没有进展。
也非对任务满不在乎,确实是没什么头绪。
便在大家七嘴八舌的闲谈中,渐渐弄清楚了一些事。
说来四丫家,准确地说,是四丫的阿兄傅椿,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是邻里间乐此不疲爱议论的“话题”人物。
言道,傅椿原本有个诨号叫“傅混子”,在杏花里狗见狗嫌、人见人厌。
太混账了!
吃喝嫖赌、打老婆骂老娘,偷鸡摸狗没少干过,偏他身强力壮,性子蛮横,村里人气怒,也只在背后骂他早死,当面不敢招惹。
少年鬼王听了这一通说辞,着实意外。
想到有过一面之缘的庄稼汉,根本就是“老实本分”活.体写照好嘛!
讲话的是几个四十多的老嫂子,收到了请吃喜酒的邀请,她们便热情表示帮忙搭把手。
搬迁酒就在小院举行,诸如洗碗刷筷啊打水洗菜之类琐事繁杂,傅藏舟便也没拒绝大家的好心相助。
老嫂子们自来熟,哪怕少年有些拘谨,自顾自地热情谈论着。
便在其故作不在意提到四丫一家时,你一言我一语八卦了起来。
“这人啊,有时候真是说不准……”
其中一位满脸感慨的样子。
另一位妇女道:“老天开眼呗,看老婶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不忍心了。”
“老婶”指的便是四丫老娘。
随后,傅藏舟从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零碎描述中,提取了事情的大概——
傅混子可谓杏花里的一颗“毒瘤”,偏生这人也就敢在窝里横,真让他做大恶也没胆子。指望着他哪天被抓去蹲大牢,十年八年出不来……也是不切实际的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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