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呼,大雪纷飞的季节,临近南海的海滨市再次迎来了旅游旺季,这里虽然比不上东南边的普吉、巴厘、长滩,但是作为国内最负盛名的旅游岛屿,近海帆船、远海潜水、直升机观光、沙滩日光浴、玻璃栈道,多层次的旅游格调倒也未逊色太多。
盛大的篝火聚会,再来上一顿海鲜大餐,绝对是三五好友或者家庭旅游的首选。
气候适宜的海滨市,已经让越来越多来此旅游的人停下了脚步,把这里当做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的最后落脚地。
凭借近年来日益繁荣的旅游业和房地产,海滨已开始成为岛上发展最迅速的城市。
夕阳落幕,漫步在海滨市的中心城区,入眼尽是高楼大厦、华灯熠熠、名车靓女、人流如织。
停步在路边的海鲜档口,鲜虾海蟹上了桌,觥筹交错之间,重染烟火气,夜色更显斑斓。
不过这一切跟北岸的临高县没有一丝牵绊,县内东北方的齐家村是一个渔村,全村有着大大小小近200条渔船,居住在此的村民绝大多数自然也都是渔民。
村里人以前多在近海北部湾作业捕鱼,后来捕鱼的船多了,船也越开越远,陆续延伸到了海岛东部及南部的海域。
不过近两年受到各方因素的冲击,村里出港的渔船也越来越少,时常可以听闻谁家的渔船又低价变卖了,谁家这趟出海又折了本钱。
傍晚时分,渔港里的灯光又亮了起来,明晃晃的灯火中,两艘渔船晃晃悠悠地靠了岸,早已等候在此的货车打开车厢与渔船接上轨。
原始的辛苦劳作,几个渔工一头把渔获从仓里往上提,另外一头把装满海鲜的箱子顺着轨道推进货车上,眼见货车车厢里逐渐被填满,但是渔工们的脸上却没有丰收的喜悦,有的全是疲惫和忧愁。
从两艘渔船上分别走下来一个中年人和青年,两人脱下了臭气哄哄的胶皮靴,光着脚站在水泥路上,就着腥气的海风抽着烟。
“我这次算是彻底死心,跟二狗说,就按他上次说的价。”
“哥,咱们两条船事十多号人出海七八天,就捕了两万斤烂鱼烂虾,抛掉工钱和料钱,里里外外又亏了四万,要我说咱们这行早就不行了,这片海不养人啊。”
汪平深深的长吸了口嘴中的烟,然后才把即将燃尽的烟头抛进腥臭乌黑的海水里,直勾勾的盯着猩红的烟头在海水中慢慢湮灭。
汪平没有接话茬,类似的话已经听了无数遍,不仅仅是身边自己的小舅子齐海,还有他姐姐同时是自己妻子的齐云霞,以及早些年那些脱离海鲜生意的朋友们,大家都在反复地说着这样的结论。
近海捕捞真的是被时代给抛弃了....
汪平不是土生土长的临高县人,他出生在中原的一个人口大省。
因为在家排行老三,以及一些特殊的原因,乡里乡亲的都喜欢喊他汪小三。
汪平的父亲汪老石早年在镇上当矿工,后来因为被轧断了腿才无奈返乡娶妻生子,村子里一直都有流言,说汪老石是因为偷盗矿产被矿主发现了被人家豢养的打手打断了一条腿。
汪母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长年的辛苦劳作已经使得这个女人看上去矮小黝黑。汪平还有两位姐姐,也都早早地就辍学进城打工了,大姐汪眉在一家服装加工厂做工,二姐汪美在一家饭店做服务生。
或许是遗传了父亲的基因,汪平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可别看汪平个头不高,体型如同麦秆一般瘦弱,但是这小子心狠手黑,周边村庄里不惧怕汪平的人还真是屈指可数。
90年代初,在拥抱改革开放的春风里,整个国家彻底变成了一座大工厂,无数的人在里面摸爬滚打,有的人依旧是灰灰土土的样子,但是很多人把自己染成了七彩缤纷。
因为汪平还不到法定的打工年龄,虽然跟着大伯在工地上一同上工,在名义上汪平还是没有工钱的,只是大伯每月可以多领取到40%的工资。
两年后,原本被工友嘲笑为小身板的汪平已经变成了一名合格的建筑工人,反倒是大伯的身体因为年龄的原因一日不如一日。
从包工头那耐人寻味的眼光里,务工多年的大伯明白了距离自己离开工地的日子不多了,可是全家人的生活重担都落在大伯的身上。
尤其是年前刚刚老来得子,大伯更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家准备养老。
一次偶然的机会,大伯在一次工友聚餐的饭桌上认识了一个倒腾股票发了些小财的男人,对方的名字因为年代久远实在是记不得了,只隐约记得大伯常称呼他为小开封。
那天晚上,当小开封在酒桌上炫耀其在股市里如何大杀四方独占鳌头的光辉事迹时,大伯如同被人用铁锹撬开了天灵盖。
大伯要炒股!
昔日节衣缩食的大伯怀揣着东拼西凑的八百元钱,跟在小开封身后一头扎进了炒股的浪潮里。
从那之后,汪平经常会从大伯的嘴里听到一些完全听不懂的名词,什么“电真空”、“大飞小飞”、“浙江凤凰”。
电视机倒是知道,可凤凰牌自行车不是上海产的吗?什么时候变成浙江的了?
汪平是越想越歪,少年的好奇心让他觉得仿佛被猫爪子挠了一般浑身难受,而大伯脸上笑容出现的频次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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