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我还是更喜欢咱们初识时你的样子。”沈彻似笑非笑地道。
初识时她的样子?王丽娘没回过神来。初识时她还是个受婆母苛待的小寡妇,住在二楼狭窄的屋子里,楼下就是夫家开的酒铺。
那日沈彻带着随从经过,王丽娘惊为天人,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将自己随身带的汗巾子用扇坠儿系了,往他身上抛去。哪知沈公子十分知情识趣,从此两人就结下一段善缘来,因沈彻出手十分大方,连带着她婆母都对她另眼相待,
可他们初识时她是什么样子呢?王丽娘心惊地问自己,寡廉鲜耻吗?
就在王丽娘觉得整颗心都泡在凉水里时,却听沈彻道:“你当时想我当街就敢朝我抛汗巾子,今日不是说想我吗?怎么又欲拒还迎地要将我推走?”
王丽娘看看沈彻,他眼里有笑意,眼底却是冰冷的。
王丽娘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她听明白了沈彻的暗示,跟他玩女人的小心机实在没有任何意义。也是她自己有了不该有的念想,她这样的身份如何配得上他,又何苦去装那贤妻良母,索性得乐时且及时乐才好。
王丽娘心底苦涩,却又万分不舍他眼下的几丝怜爱。
却说纪澄若真想追上沈荨,那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沈荨这种闺秀的体力自然及不得她,只不过此时沈荨正在气头上,刚在沈彻面前丢了面子,纪澄若是上去,肯定又会被迁怒,沈荨大约还会有点儿恼羞成怒之意,谁也不愿意最狼狈的一面被人看到。
且平日沈荨话里话外都是她二哥如何疼她,如此就更下不来台阶。
等沈荨的情绪平息了一会儿,气儿也喘不过来时,纪澄这才气喘吁吁地赶上去焦急地唤道:“荨妹妹。”
沈荨实在跑不动了,可又不愿意见纪澄,干脆转过身背对着她不说话。
纪澄也不开口,只伸手去拉沈荨的手,沈荨甩开一次,她就拉一次,沈荨再甩开一次,她就再拉一次,终于沈荨不甩开她的手了,但也不说话。
纪澄松了口气,拉着沈荨往回走。
等快到沈府的帐篷跟前时,沈荨才开口道:“澄姐姐,今日的事你谁也不许告诉。”
纪澄摘下帷帽,郑重地点点头:“我谁也不会说的。”
沈荨噘起嘴,忍不住埋怨道:“我二哥为了个不知哪里来的寡廉鲜耻的女人,居然连我这个妹妹都不要了,我恨死他了。”沈荨一边说还一边跺脚。
其实纪澄也想顺着沈荨的话骂沈彻两句的,可是等他们兄妹一和好,里外不是人的就是她了,纪澄便只能道:“彻表哥怎么会不要你,或许他对那女子并不是你想的那般,指不定是有别的事情在身才一块儿走的。”
沈荨道:“他能有什么正经事儿啊?成日里只会眠花宿柳。”沈荨口不择言地道,等说完了又后悔,“我不是说我哥就是那样的人,可他,可他……”沈荨自己都解释不出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纪澄赶紧道,“彻表哥在大是大非面前比一般人都清楚,端看他屋子里如今连个人都没有就知道了。”纪澄这话说得可真是够违心的,她自己都有些唾弃自己了。
沈荨闻言又忍不住爆料道:“那可不是他忍得住,先头是我娘亲不许,怕下头人勾坏了二哥,后来是说亲在即,屋子里没有通房的话,那些清贵人家才愿意将女儿嫁进来。”
对于那些清贵人家来说,家风比什么勋贵都更重要,哪怕你是公主的儿子,家风不好,那也是不愿意将女儿嫁进来的。
纪澄点点头,从沈荨的话里越发认识到了家风的重要性。
“可彻表哥能听公主安排,这就是孝顺和能辨是非了。”听话就是孝顺和能辨是非?这要求可真是太低了。纪澄这话其实变相就是在贬低沈彻,但听在心思单纯的沈荨耳里却十分高兴,她今天这般发脾气,其实也是怕纪澄今后在人前说她二哥的坏话。
哪怕沈荨再生沈彻的气,也绝不喜欢别人说他一句坏话。
“那倒是,他对我娘从小就十分孝顺。”沈荨点点头,“可对我这个妹妹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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