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次日,纪兰果然如纪澄所料一般,身体好多了,早早就领着沈萃和她去了老太太的屋里。
老太太刚洗漱好,准备用饭,见纪兰进来就问:“你身子可大好了?”
纪兰笑得有些用力地道:“昨儿就好多了,但是又怕病气没去干净,所以没敢在老祖宗大喜的日子过来,还请老祖宗不要怪媳妇儿。”
老太太摆摆手道:“这段时日要操持这样多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们几个了,累病了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人啊,身子骨儿才是最重要的,到老了就知道了,有什么都没用,最要紧的是吃得好睡得香。年轻的时候不爱惜身体,老了就会还债。”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吗?”苏老夫人也在堂内,笑着插话道。
老太太又叫纪澄走到跟前儿问:“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和姐妹们玩儿,长春苑的歌舞你不爱看吗?你大伯父家里还从西边儿买了十来个能歌善舞的女孩儿,你只管拣着喜欢听的点。年纪轻轻的老守在屋子里做什么?”
纪澄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老太太这样的老寿星、老人精,难道还能不知道纪兰的心事?刚才虽然大度地谅解了,可转头就借着自己敲打纪兰。
“回老祖宗,阿澄刚来京城,这几日正闹水土不服,也不好过来。长春苑的名儿我在晋地就听过了,这不赶紧地养好了,就央着姑母带我过来。”纪澄甜甜地笑道。
老太太瞧着纪澄的笑容,不由得就拿她跟苏筠比了比。苏筠笑起来光华万丈,一看就是从小被宠大的,纪澄的笑容却是柔和的春风,这姑娘的心地不错,没说要给她姑母侍疾,不然就是把沈萃给衬得不孝了。
“去吧,跟你姐妹们坐一块儿去。都是一家子骨肉,不分彼此,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孟夫子不是说嘛,老吾老以什么来着?”老太太笑道。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纪澄笑道,心里实在是喜欢这位老祖宗,宽厚、仁慈,这才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的气派和行事。
用过早饭,所有人都移步到了罄园里,笙箫开始张罗的时候,连安和公主都到了。
上一回纪澄只远远地见过这位皇家公主一眼,为人如何不知,但是安和公主的气派当时给了小小年纪的纪澄很大的震撼。
安和公主驾到,众人自然要上前去行礼,连老太太都不能免,所以通常情况安和公主是极少露面的。此刻她上前两步赶紧扶住老太太,温柔地笑道:“娘还和我行这些虚礼做什么,便是到了皇兄、皇嫂跟前,您都是有座位的人。”
不过安和公主虽然对老太太温和有理,对其他人就有些爱理不理了,但谁也不敢说她的不是。
纪澄跟着上前行了礼,安和公主多扫了她和苏筠两眼,但也没有一句话。
一时间客人陆陆续续地到了,二夫人黄氏的母亲静安侯夫人今日也过来了,老太太笑道:“老姐姐,今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这几日的宴请,静安侯府来的都是世子夫人,也就是黄氏的大嫂。
“早就该过来的,这不是腿脚有些不便吗?今日风和日丽,我就想着怎么着也得来看看你。”静安侯夫人道。
老人家在一起有老人家的话聊,沈萃则拉了纪澄到一边儿说话:“瞧见了没有,苏筠才来几天啊,就巴结上了王四娘。”
纪澄当然是不知道王四娘乃何许人物也,不过顺着沈萃的视线看去,就知道她嘴里的王四娘便是永乐伯家的四姑娘,也是静安侯世子夫人的侄女儿。
王四娘生得有些奇怪,这种奇怪倒不是丑,其实也挺美貌的,可就是不同于普通人的美貌,瞧着有些奇特,总之是叫人看了一眼就能记住她。王四娘的眼睛生得十分狭长,眼尾微挑,妩媚却又不失凌厉。嘴唇有点儿厚,嘴巴偏大,笑起来有一种豪爽的妩媚。
不得不说,王四娘是个少见的奇特美人。
“王四娘是谁啊?”纪澄装傻道。
“还能有谁?就是被人捧到天上去了的王四娘啊,她姐姐淑妃娘娘前年生了陛下的大皇子,如今风头正盛,一家子都得道升天了,王淑妃的爹爹还被敕封了永乐伯,那些捧王四娘臭脚的人也跟着水涨船高。”沈萃哼哼道,“我瞧她长得很一般嘛,嘴巴大得能吞下拳头,偏偏就有人说她是京城第一美人。”
纪澄算是听出来了,沈萃对任何生得整齐点儿的姑娘都有敌意。
长春苑的歌舞从早晨就开始表演,中间夹杂有杂耍、滑稽戏等表演,沈萃她们几个姑娘已经看了好几日,再好的东西也看得腻了,何况郭大家也只有第一天才出来表演过,后来都没出现。
因此一群人里只有纪澄看得津津有味。
“这有什么好看的?”沈萃侧头问沉浸在歌舞里的纪澄,大有觉得纪澄是土包子的意思,没见过世面。
纪澄微微一笑,京师的人都有一种没来由的优越感,仿佛其他地方的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在晋地时,各家有喜事的话也经常请乐苑的人助兴的,晋地有一位程大家,家喻户晓,五妹妹可听过?”
那位程大家的确是个人物,沈萃自然是听过的。
这里所谓的郭大家、程大家就好比后世歌舞团的台柱子,备受人推崇和喜爱,是能得见一面实属三生有幸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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