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公作美,虽雨势复起,但稀稀疏疏,不成气候。十余里山路,四千汉军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神不知鬼不晓地赶至魏军驻地附近。
此刻已是寅时时分,正是一个人最疲困的时候,山谷中的魏军大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全然不知危险到临。
不过中军大帐里的夏侯霸现在却是醒着的,之前他已美美地睡了两三个时辰,刚才起了个夜就再也睡不着了,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则思索起袭击兴势围的具体战术来。
魏军在两侧山峰和谷口处都布置有岗哨,可他们自以为是偷袭一方处在暗中,故而警惕性并不高,再加上夜风寒冷,哨兵大都自顾自地缩在树木、岩石背后躲避寒风,少有顾得上注意周围情况之人。
不过汉军终究有四千之众,纵使他们已经尽可能地把动静降到最低,但此刻已然摸到魏军营寨数百步外,如此近的距离自是再也藏不住了。
“王贵,那边好像有动静!”半山腰上的一个哨兵撒完尿之后,隐约感到空气中的气味有些不对,指着西坡底下的丛林说道。
王贵正在不远处的大树背后打盹,闻言没好气地回道:“别吵老子,好不容易轮到老子眯会儿,你小子就来烦我,我看你小子是欠揍。
这深更半夜的哪里会有什么动静,就算真的有,八成也是什么野物之类的,不要动不动就咋咋呼呼,老子的时间还没到呢!”
“不是啊,真的有些不对劲,那坡下好像有人影,而且不止一个人,似乎有好几十个。”前一个哨兵急切说道。
王贵是积年老卒,战场经验十分丰富,听他语气焦急、不似作伪,方才知道情况真的有些不对,赶紧睁开双眼,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崖边,拨开树丛,顺着袍泽右手指着的方向一看,果然发现坡下丛林似有人头攒动。
“那些树晃动的方向和风向对不上,不好,有敌人。”王贵连忙叫道:“快敲梆子、快敲梆子!敌袭、敌袭!”
梆子连声响动,谷中魏军皆被惊醒,没有睡着的夏侯霸更是一个翻身就从榻上站起,顾不得穿好衣服,赤着脚跑到帐外察看情况。
“将军,他们发现了。”山谷外面,夏侯林有些着急地对身前的邓芝说道。
邓芝微微一笑:“距离谷口只剩数百步,他们此刻才发现发现已是迟了。”拔出腰间佩剑,朝天一指,高声喊道:“众将士,随某冲进曲谷,擒杀魏贼。”
这处山谷因为地形弯弯曲曲,所以当地百姓就以曲谷唤之,不过这附近人烟稀少,没有几个人晓得这个名字。邓芝还是从报信的山民蒋贵口中知道这曲谷之名的。
“杀啊!”
四千汉军不再隐匿身形,纷纷亮出兵器,径向曲谷冲去。把守谷口的一众魏军才从被窝里醒来,衣甲不整,阵型混乱,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完全挡不住如猛虎出笼一般的汉军。
夏侯林领着数百精锐一个冲锋就杀散了勉强聚集在谷口外面的百余守军,然后迅速搬开鹿角、拒马等防御工事,将身后的袍泽接应入谷。
听闻汉军来袭,谷中的魏军早已乱作一团,数千兵马犹如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夏侯霸有心集结部众、稳住阵型,然而除了中营的千余军士尚能听从召唤外,其余魏军只是四散奔逃,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夏侯林,汝率本部兵马从右翼迂回冲杀。”
“朱鹏,汝引本部兵马从左翼包抄。”
“其他人,随某直冲夏侯霸的中军大营。”
汉军兵分三路,好似狼入羊群般杀进魏军营寨,此时大半魏军没有来得及穿衣披甲,完全不是甲胄齐整汉军的对手,厮杀起来只能是被动挨打的份。
再加上魏军几无阵型,黑夜之中又不知道敌军来了多少,心下真可谓是又惊又慌,汉军冲杀起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在邓芝的指挥下,三路汉军很快就将数千魏军分割成块,包夹之下直杀得魏军哭爹喊娘、叫苦连天,霎时之间,谷中已然倒下上千具尸体。
就在汉军执行单方面屠杀的时候,夏侯霸在亲卫的保护下终于冲出重围,逃到了曲谷东侧的山峰上面。这东峰地势较西峰平坦一些,所以魏军也在东峰半山腰处建有一片营地,驻有一曲魏军。
此刻山下的魏军主力早已被汉军冲杀得七零八落,这东峰上的魏军就成了唯一建制齐整的部队,尽管兵力不多,只有五百余人,但夏侯霸仍然大喜过望,连忙亲自指挥这支魏军列阵迎敌。
“夏侯霸在此,众军不要慌乱,速上东山集结。”
夏侯霸命人点起三处火堆,把自己的将旗照得清清楚楚,然后又让左右亲卫高声呼喊,指引山下四散逃窜的败军往东山撤退。
“众军勿乱,速上东山集结,众军勿乱,速上东山集结......”
这般呐喊,果然有效,加之天色已明,魏军辨得路径,纷纷撤向东山,夏侯霸亲自领兵到山脚接应,等到天色大亮,总算收拢下两千多败军。
至于其他魏军不是被汉军斩杀,就是弃械投降,谷中营寨尽被汉军占领。
邓芝见夏侯霸率领两千余残军逃到山上负隅顽抗,当即让夏侯林率部围住,不给他们留下一丝逃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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