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子……”
祁骁凤眸微睁,见天不过蒙蒙亮又闭上了眼,眉头微蹙:“怎么了?”
屏风外太子府的总管太监江德清躬身低声道:“殿下,奴才刚得着消息,敦肃长公主昨晚已经到了,今日一早就要进宫。”
祁骁闻言揉了揉眉心坐了起来,江德清听着动静转过屏风进来了,祁骁起身褪下寝衣,不用江德清伺候,自己拿过床边小几上摆着的中衣慢慢的穿上了。
江德清走近将床幔拢了起来挂在蟠龙金钩上,转身拿过榻边衣衫来伺候祁骁穿衣,一边小心翼翼的整着朝服一边继续道:“公主今日怕就要跟皇上说殿下的婚事了……公主当真是费心了,皇帝如今多重视岭南呢,殿下若是能同岭南结亲,那等于是得到了东陵一族的助力,百利而无一害啊……”
敦肃长公主是祁骁的嫡亲姑母,自武帝和孝贤皇后双双升天后,敦肃长公主算是祁骁最亲厚的人了,敦肃长公主的意思,祁骁自是无不从命的,只是婚姻一事上,祁骁向来避讳,江德清在祁骁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明白祁骁的心思,低声劝道:“且如今几位皇子一天大似一天了,殿下心里就不急么……奴才心里同敦肃长公主是一样的,好些事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再说……”
祁骁转身拿过环佩,薄唇微抿,低头慢慢的戴上了,见江德清不说话了笑道:“怎么了?接着说。”
江德清小心的看着祁骁的脸色,忖度着他的心思一笑道:“再说,不过是个侧妃,殿下要是喜欢呢,那咱们府里就多了个伺候殿下的人,若是不喜欢呢,就当多养了一个闲人罢了,费多大事儿呢。”
祁骁一笑没说话,转身出了内室,江德清连忙招呼外面的宫人进来侍奉。
承乾宫中,皇帝看了看敦肃长公主递上来的折子笑了下道:“才几年没见,皇姐跟朕外道了许多,怎么带了这许多东西,姐夫呢?”
“驸马先去吏部交接文书了。”敦肃长公主眼中含笑,柔声道:“因为这连月的大雨误了皇帝的万寿节,这些算是罚我的罢。”
敦肃长公主去岁刚过四十,因保养得当,并不显年月,依旧算是个美人,身为中宫嫡女,仪态端庄得体,这样笑吟吟的说起话来让人舒服的很,皇帝不自觉地放缓了语调:“皇姐又说笑了,其实不过就是个寿辰,误了算什么的,之前朕就说了可以不必来,南边瘟疫四起,路上这两月,皇姐和姐夫没染上什么病就是万幸了。”
敦肃长公主点头叹了口气:“大灾大难之后必有瘟疫,托皇帝洪福,我跟驸马都还好,一开始我还不觉得,出来了才知道果然涝的厉害,今年的赋税……”
“这个还支持的住。”祁靖自登基以来休养生息,一力弥补武帝连年征战耗的亏空,这几年国库丰盈了许多,皇帝一笑,“万幸只有两个省遭了祸。”
敦肃长公主点点头,好似不经意道:“我听闻……岭南全都淹了?”
皇帝笑了:“哪里,不过是茂山以南淹了,没有那么厉害……不过他们先是大旱又是大涝,确实不大好过。”
“可不是,这都来找你借粮了。”敦肃长公主欣慰一笑,“我这一路都听说了,岭南世子亲自来借粮,那一路热闹的,百姓说的那些都能成书了,我听驸马说岭南世子留下了?”
皇帝眼中抹过一丝笑意,岭南是异姓王的封地,历代大襄皇帝的心腹大患,如今岭南王头一次跟朝廷低头是在自己在位的时候,皇帝想不自得都难,只是皇帝面上向来谦和,笑道:“东陵百刃本是来替他父王东陵奕来跟朕商议借粮一事的,他不过十五岁,在皇城中住了段日子,仰慕皇城威仪,欲观习教化,就不想走了,我也实在是喜欢他,就将他留下了,那孩子同骅儿一般大,俊秀非常,难得的是聪明的很,极讨人喜欢,皇姐回来多见见肯定也喜欢,对了,这就是他们进贡来的茶叶,皇姐尝尝……”
骅儿,即祁骅,皇二子。
敦肃长公主心中轻笑,既是岭南送来的质子,她可不敢“多见见”。
话题已经转到了敦肃长公主需要的地方,她不再多言百刃,继续闲话家常:“我记得……万寿节后就要到太子的生辰了吧?”
皇帝一点头:“是,骁儿的生辰是腊月初十。”
“一转眼,骁儿也十八岁了……”敦肃长公主放下手中描金茶盏,抽出袖间丝帕按了按嘴角,“该给骁儿选太子妃了。”
皇帝顿了下,淡淡一笑:“还太早了些吧,正是让他学着办事,上进的好时候,娶了正妻,每日卿卿我我,不耽误了正事?”
敦肃长公主忍不住笑了:“皇帝就是太看重太子了,怎么忘了自己也是不足弱冠就娶妻了呢?说起来你比骁儿还要早呢,才刚满十六,还记得么?大婚前来跑到公主府里来,问我大礼之后还能不能回去跟母后一起住……”
皇帝因生母早逝,襁褓中就被抱到了凤华宫中由中宫皇后亲自养育,敦肃长公主比皇帝大了快十岁,没出嫁前也一直住在凤华宫中,那会儿她就待皇帝很好,说句长姐如母也不为过,说起前事来皇帝微笑:“皇姐还记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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