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开山的名字很霸气,模样也很霸气,个头超过一米八五,可以用“伟岸”一词来形容,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棱角分明,与高不凡有五六分相似,不过显得更加刚硬粗豪,而高不凡的面相糅合了其母亲的特点,所以相对柔和一些,也更加的英俊。
高开山现年四十七岁,中年得子,而且只有陈氏这一个元配妻子,两人自成亲以来一直恩爱有加,极少有脸红的时候,即便搁在现代也绝对评得上模范夫妻,十分难得。
正如高不凡所料,高开山昨日确实当了冤大头,陪同宇文化及一行人进城吃喝玩乐,光是银子就花去了上百两,还不算送出去的几匹好马,要不是喝多了几杯酒,他昨晚估计会肉疼得睡不着觉的。
正如绝大多数平凡的中年男人,高开山的肩上同样扛着一副养家糊口的重担,每日慌慌张张地奔忙劳碌,不过是图那碎银几两罢了,开马场看似风光,但其中的糟心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几乎全年无休,还要冒着随时被朝廷问责的风险,一年下来不过是数百两银子的利润,如若管理不善死掉一批马驹,说不定还得往里倒贴银子。
早些年还好点,这两年马场越发的艰难了,一来朝廷把战马的收购价压得太低,二来是邻县开了一个新马场,双方竞争之下,进一步挤压了飞鹰马场的利润空间。
根据夏管家年初的估算,飞鹰马场今年极有可能要白忙活了,谁知屋漏偏遭连夜雨,正当马儿就要出栏之时,宇文化及这瘟神竟然跑来打秋风,一开口就是三千两银子,这几乎是马场四五年的利润了,高开山差点没愁白了头。
幸好,高开山昨天的冤大头似乎没白当,蓨县的周县令十分仗义的出面帮他说情了,好歹把三千两银子降至两千二百两。
高开山合算了一下,这笔银子他东拼西凑,应该还是勉强能拿得出来的,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松下来了,加上在席间多喝了几杯,所以到家后倒头便睡了,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
“凡儿去哪了?”高开山接过妻子陈氏递来的醒酒汤,一边喝一边问。
“一大早就赶了十几匹驽马进城去了。”
高开山奇道:“他赶那么多驽马进城作甚?”
陈氏叹了口气:“家里不是急用钱吗?昨日妾身本打算让鸣翠把首饰拿去卖掉换些银子的,岂料正好被小凡撞见了,最后没卖成……”
陈氏把高不凡昨日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最后红着眼圈道:“小凡这孩子自小就懂事,今日赶驽马进城,估计是想卖掉换些银子,帮家里渡过难关吧,唉,小小年纪的,也难为他了。”
高开山闻言苦笑道:“小凡从小就很自立,从来不给咱们惹麻烦,现在倒反过来要他为家里操心,都是我这当爹的无用啊。”
陈氏握住丈夫的手安慰道:“当家的千万别这么说,这个家还不是一直靠你遮风挡雨,你本该是沙场纵横驰骋的英雄,却为了妾身屈居一隅,每日为些柴米油盐的事操心……”
高开山伸手捂住了陈氏的嘴,没让她继续再说下去,柔声道:“这辈子有你我已经很幸福了,更何况现在还有了小凡,老天其实待我高开山并不薄,我很知足了。”
陈氏不由自主地靠入了丈夫的怀中,后者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小凡说得对,我们是家里的男人,天塌下来也是我们先顶着,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搞定的。”
…………
马场的马分为三等,一等战马,二等田马,三等驽马。战马是最好的,爆发力和耐力都是上选,适合用在战场上,田马则要次一等,可用于日常劳作,譬如耕田和拉车等。
至于驽马则是最差的,要么过于瘦弱,要么就是有缺陷,譬如跛足烂牙,又或者烈性难驯,连耕田拉车的日常劳作也不能胜任。
飞鹰马场每年都会淘汰掉一批驽马,而这些驽马的最后结局多是卖到酒楼食肆杀掉吃肉,当然,也有人会买驽马回去干些轻的活计。
今日一大早,高不凡便让高首和高仁这两货赶着十几匹驽马往县城进发了,准备卖掉换些银子,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赚大钱的门路。
由于昨晚下过大雨,道路泥泞不堪,高不凡骑着青云走在最前,而高首和高仁则忐忑不安地在后面赶马,虽然认为少爷不太可能会把他们卖掉,但是这两货还是有点担心,所以今天干活特别卖力,生怕惹了少爷生气。
高不凡胯下这匹大青马确实神骏,浑身青黑,寻不着半根杂毛,个头比普通的马匹高出一大戴,四蹄修长有力,在泥泞的官道上奔跑起来快如流云,稍微一扬蹄就能蹿出十几米远,那些驽马跑得气喘吁吁也跟不上它,所以每走一段,高不凡都要勒定缰绳等候,这让大青马很是不爽,不住地摇头晃脑打响鼻。
高首和高仁这两个夯货也不是一无处的,至少赶马很有一手,两人一左一右扬鞭策马,把马群赶得稳稳当当的。
蓨县县城距离飞鹰马场将近四十里,上午八时许,高不凡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城外,不过眼前的情景却有些糟心。
但见进城直道上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大多是些衣不蔽体的难民,一个个面黄肌瘦,表情呆滞,就像行尸走肉般往城门方向挪动,其中并不乏拖家带口者,直道两边的泥泞中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僵直的尸体,估计都是些饿死或者病死的难民,部份已经发出了恶臭,成群结队的绿头苍蝇在上面嗡嗡地飞来飞去,十分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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