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吴亥的积威犹存，佑渡并没有被怎么为难。
一行人等浩浩荡荡回到了保卫处，二话不说开始准备提审那个来报案的小乞丐。
佑渡没有想到自己第一天的助理生涯居然过的这么惊心动魄，一大早上睁开眼到现在，刺激人小心脏的事一桩接一桩。
不得不说保卫处的精锐办事能力是一等一的好，也就半柱香的时间，便将审讯室布置停当。
一把带手铐脚拷的铁椅子摆在屋子正中央，正对着它七八米的地方是主审官的位子，陪审的官差们就贴着墙壁，以审讯椅为中心围成了大半个圈。吴亥的位子自然是主审，而佑渡就坐在他身后的一把小凳子上，位子小的可怜。
还好保卫处没有过于反人类，给他配了张一尺多长的桌子来放纸笔，不然他真的要骂娘了。
佑渡一边熟悉着手里的审讯流程一边咂嘴，这可比那天自己挨审的阵仗大得多。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的审讯规格是要比这次高的，全程保密，保卫处第一大队队长亲自单独审问。若不是他那天运气好，怕是被悄悄审死在那密室里也没人知道。
“带上来吧。”看准备工作已然做好，吴亥冲左右微微颔首。
“一会儿你要把所有的审讯细节都记下来，一处也不可以落下，明白吗？”
佑渡面带微笑点头，恨不得把手里的鹅毛笔戳在吴亥那张风平浪静如花似玉的脸上。没有打字机，没有0.5倍速，你有本事一字不落你来啊！
“大人！大人啊…小人冤枉！小人只是个跑腿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这位了。
别说佑渡了，就连吴亥也被这聒噪的哭喊声引的皱了皱眉。
那小乞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腿像泡软了的面条，嘴唇像心乱了的小和尚的木鱼，他被两个官差一左一右地架着，狼哭鬼号地被按在审讯椅上。
他浑身抖得筛糠，手铐和脚拷被他从刑具变成了某种打击乐器，叮当作响。
佑渡求助地看向吴亥，这也要记吗？可惜即使他快要把那个笔挺的背影盯出个洞，吴亥也没有转过头给他一个眼神。
反倒是旁边陪审的alpha纷纷看向佑渡，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又责备的眼神。他这才想起来现在该轮到自己说话，赶紧哗啦啦地翻了翻审讯流程，清了清嗓子，狐假虎威地喊道，“安静！”
那小乞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到，喉咙里的呜咽就这样噎在半路，像突然没电了的收音机。
佑渡表情严肃，“审讯开始。”
念着冗长的审讯纪律，他一度感觉自己不像是审讯记录员，而是前世经历了无数次的考试的监考老师。
考场纪律主要是为了震慑考生，让他们不要抄袭作弊的。而审讯纪律，自然是为了震慑嫌疑人，让他们不要说谎，坦白从宽。
佑渡念的嘴唇发干，终于结束了发言，抬头瞄了一眼，那小乞丐果然吓得一脸菜色，佝偻地蜷在椅子上不再发出声响。
恐吓完毕，轮到吴亥上场了。他身子微微前倾，语气好似凝结的冰块，“你今早鬼鬼祟祟出现在保卫处门口，声称财务部的李账师已死，且此事与近日的连环杀人案有关，对此你可有异议？”
这声音听的佑渡都后背发凉，更别提这小乞丐了。
他目光呆滞地望着不远处那张椅子上的人，好像有点听不懂吴亥在说什么。
佑渡叹息，语气尽量温柔，“问你话呢，别怕，快回答问题。”
小乞丐一个激灵回了神，扯着嗓子又嚎开了，“我冤枉啊…”
吴亥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没有人说你有罪，但你要是再不把你知道的吐出来，继续在这装疯卖傻，我可不敢保证你能不能完整地走出我保卫处的大门。”
小乞丐不嚎了，也不抖了，还挂着眼泪的小眼睛亮晶晶的，咧嘴笑了。
“这位大人，不是小的刻意隐瞒，只是…”
吴亥冷哼一声，“你不就是怕惹不起那背后的势力，想在我保卫处多吃几天的牢饭吗？”
“大人英明”，乞丐笑得贼兮兮的，“只要大人可以留小的一条小命，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亥皱了皱眉，面上点头，心里却在摇头。好好的一个有手有脚的beta，人也蛮机灵，做点什么不好？怎么就沦落成了乞丐。
小乞丐才不管别人如何想，只要那些大人物愿意放他一码，他就能安心地滚在自己的烂泥潭里快意一生。有句诗说得好，天空自有低飞处，不是同心莫浪猜。
“小人浑名唤作豆芽，街里巷口的做点跑腿的小活，着乡里乡亲照顾勉强能糊口…”
“说重点！”吴亥面色铁青，这小乞丐怎么跟茶楼说书的似的？他终于想起来回头暼一眼佑渡，轻声叮嘱他挑有用的记。
豆芽点头称是，“那日这位李账师找到了小人，给了我一封信，叫我每夜子时在巷口等他。若是瞧见他安好，那便相安无事。若是子时还没见他，那小人便要将这封信交给保卫处的人。
“昨夜子时，小人在巷口坐等右等也没等来这李账师，便知道是时候了。但在去保卫处的路上，我就觉得不对劲。小人毕竟也是多年在底层摸爬滚打惯了的，对危险还是敏感些。夜里人本就不多，小人能听出来身后有人在跟着我。
“我这还哪儿能不知道哇？一定是李账师这封信给惹出的麻烦，身后那些人定是打着害命的主意啊！那些亡命徒这样跟着我，小人与其稀里糊涂地被杀死，倒不如看一看那信里的内容，也算死的明白！”
听到这里，吴亥心中一声冷笑，什么死的明白？横竖都已经命悬一线，这个猴精的小乞丐就是想用信里的信息来险中求命！亮出这封信，那伙人的注意力一定就会放在信上，那他便有了一线生机。
而这样还不够，就算他没有当着这些人的面看信，他们也不会放过他的。日后这个小乞丐将面对的，是一个组织无穷无尽的追杀。
但那伙人没想到的是，豆芽足够的聪明，他故意形迹可疑地出现在保卫处附近，被关到了这样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彻底逃脱了他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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