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日本中国派遣军第十一军司令部大楼三楼情报部。
负责侦听电讯信号的小野寺男轻轻拨动了一下设备上的旋钮,很有耐心的等待了好一阵,以确定自己侦听的范围之内,没有新的电讯信号出现。
听了一阵没有任何的发现,小野寺男伸出手,正准备将旋钮拨到下一个波段上去的时候,一阵“嘀嘀”“嘀嘀嘀”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小野寺男顿时惊讶起来,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正好是下午的六点,这个时间段使用这个频率的,以前是国民党中统的一个情报站,自从这个情报站被侦破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使用过这个频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有疑惑,可作为一名负责信号侦听的谍报人员,小野寺男的反应却极为快速,几乎在“嘀嘀”声响起的同时,他便拿起了面前那支放在空白纸上的笔,迅速的记录起来。
等到“嘀嘀”声停止,小野寺男看了看面前的这张纸,犹豫了一下,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緊急(紧急)”二字,这才将电文纸交给了等候在一旁的助手,助手在接过电文之后,一阵小跑,来到了译电课。
很快,译电课的那扇门被打开,情报部译电课课长渡边一郎中佐拿着一份译好了的电文直奔三楼尽头的参谋长办公室。
敲敲门,等到门里响起一声“进来”之后,渡边一郎才扭开门锁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渡边一郎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到办公室正中间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向坐在办公桌后的日本中国派遣军第十一军参谋长木下勇少将一个立正敬礼,“将军阁下,我们侦听到一份非常奇怪的电文。”
正在桌上写着什么的木下勇停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着渡边一郎,问道:“什么电文?”
渡边一郎腰身一躬,将手里的电文往前面一递,“还请将军阁下过目。”
木下勇接过递来的电文纸,一眼看去,见上面写着:“新五师已派人与国军张寿龄接洽,请指示。”
“新四军第五师?”
木下勇眉头皱了皱,第五战区下辖的部队里是没有新五师这个番号的,再根据电文中的口气,电文中提到的新五师,指的就是活动在江汉平原的新四军第五师。
“皖南事变过去还不到一年,难道国共又要开始联手?”略作沉思之后,木下勇把电文放下,问渡边一郎,“渡边君,你所说的奇怪是指什么?”
渡边一郎两腿一并,铿锵有力的答道:“将军,发送这封电文的频率原为中统一情报站使用,该情报站早已被我方侦破,中统已将该频率弃之不用,现在突然出现这样一封电文,所以属下才觉得奇怪。”
木下勇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来,“已经被破获了?”
“是的,将军阁下。”
木下勇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如果没有破获,我还觉得奇怪,可现在我却并不感到奇怪,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还请将军阁下赐告。”
“赐告谈不上,若有时间,你不妨多看看历史——支那的历史!”
木下勇不紧不慢地说道,“从曾经的中华变为如今的支那,你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吗?”
渡边一郎问道:“可这和这封电文又有什么关系?”
木下勇笑了笑,“如果你知道烽火戏诸侯这个典故,或者鹿樵生的那句‘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就能看懂隐藏在这封电文里的内容。”
渡边一郎恭敬道:“还请将军解惑。”
“马基雅维利的那句‘目的决定了手段的正当’想必你听说过——”
“是的,将军。”
看着面前很是谦恭的渡边一郎,木下勇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我现在让你把烽火戏诸侯这个典故套进‘目的决定了手段的正当’这句话里,你会作何解释?”
“烽火戏诸侯这个典故说的是西周时的周幽王为博取褒姒一笑,让手下点燃烽火台戏弄诸侯的故事。”
渡边一郎沉吟着道,“如果用马基雅维利那句话来解释,褒姒的一笑就是周幽王所要达到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我想,如果点燃烽火引来各路诸侯还是不能博得褒姒的一笑,周幽王肯定还会用别的手段,直到褒姒为他一笑为止。”
木下勇点头,再问:“那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这句其实更简单,若是将它扩展开来,它几乎称得上是‘目的决定手段的正当’这句话的支那版。”
“说得很不错!”木下勇称赞一声,“可你知道它们和佛罗伦萨人说的那句,区别又在哪里?”
“区别?”
渡边一郎愣了愣,然后眉头紧锁,在那里思索起来,他没有看到,此时闪烁在木下勇眼中想要一吐为快的欲望,这种欲望和宋梁想要在成忠面前卖弄几句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明白了!”
渡边一郎恍然一声,一脸兴奋地说道:“佛罗伦萨人说的目的指的是政治目的,是广阔的政治抱负。支那人的目的却只是自己的私人目的,像是金钱、财富和女人之类的,为了这些,他们什么都可以干,什么也都敢干,国家、民族、自由和尊严这些统统都有可以丢掉,公器私用算什么,就是毁掉公器他们也在所不惜!而在佛罗伦萨人那里,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因为它已经超出了道德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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