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冯迪还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李珏正在看着他,他依然看着天,看着稀疏散落在天边的星星,看着那一轮明月。
猝然间他听见身边有战靴踩过落叶的簌簌声,忙循声望过去。只见那李珏在他身边停住,两人就这么不言不语,却仿佛都能明白对方心中想的事情。
半晌冯迪道:“时候不早了,还请将军早些歇息。末将告退。”
李珏沉重的叹了口气,虽然他没有亲耳听见冯迪说出他的疑虑。但他知道,冯迪的心里和他有着一样的想法。
段亦勋面对天狼束手无策,其余将士不明了,李珏和翊卫也不可能不明了。
他和段家军其他将士一样,一直都依附于段亦勋。段亦勋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他们只觉得自己更加不可能有主意。
不过段亦勋也鲜少有像如今这样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李珏只能在心里暗暗期待在段家军到达边州之前,段亦勋能够再出奇策。
他叹息了一声,这一声传的不远,只是恰好传进段亦勋的耳朵里。他放下帘子,却并没有将自己的那些思绪抛在帐外。那些思绪还在他的脑子里,萦绕在他的身边。
天狼,整个乱世之中最神秘的国家。他突然开始厌恶起这个国家,它与别国都能相安无事怎么偏偏要找梁国的茬。怎么逐鹿中原的第一步竟然是拿梁国来开刀。
天狼突如其来的宣战让梁国措手不及也让段亦勋措手不及,他还来不及好好思考怎么迎战便被这大宛打乱了自己的阵脚。
天狼,大宛两个如今最强大的国家同时对梁宣战,这是不是也在向他昭示梁国的衰败。
南面朝国近来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但梁国如今自顾不暇,根本腾不出心思去对付朝国。但朝国势必是要对付梁国的。这种种的问题都让段亦勋觉得头疼欲裂,他实在想不通要怎么才能解决这些问题,才能保住梁国百年的基业。
他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沙盘边。他的脑子里却想起当初在天狼山看到的那副地图,那副地图上标注出了哪些地方都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寒国,巴蜀,得其一梁国就能攻打天狼。
可是以现在的梁国,完全不可能吃下巴蜀或是寒国。
梁与天狼的国力悬殊越来越大,再过个十几年或许只需几年,梁国就再也没办法与天狼抗衡。天下各国也再也不能同天狼一争高下。
段亦勋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那时候梁国,天狼,北羌都无法将巴蜀这块肥肉一口吃下,但都惦记着。现在却只有天狼有这个国力能将巴蜀收入囊中。大争之世,转眼之间瞬息万变。
谁能永远在霸主之位?正如那浑布尔出征之时还带着大宛皇帝殷切的期待,却也不过是仗还没开始打就被大宛皇帝召回去做个闲职。
他本以为打败大宛之时,对付天狼的办法就能呼之欲出。可他并没有想到,天狼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唉声叹气,将头探出大帐,去看那即将露白的天。
天色还没大亮,玉无痕已经急不可耐的带着云婧离开那件破庙。他不是不知云婧眼下正需要调养身体,可任丰实在没办法等她调养好身体。
他策马在官道上狂奔,突然侧头望了望身边的人。她略显单薄的身子,在马上仿佛都要被马颠下去。玉无痕不觉有些担心她,算着辈分她也是自己的表妹,这层血缘关系在这叫他如何能完全放下心来。
云婧道:“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追上任丰?”
玉无痕道:“我算着时间,应该不到半日就能追上。”
云婧闻言点了点头,“任丰的情况不妙,不能再拖了。我们要尽快赶到他身边,才有机会能够救活他。”
玉无痕本想让她歇息一会,听了这话便不再去想那个念头,只一心要赶到任丰的身边去救他的性命。
他骤然间才发现为什么云婧仅仅救过任丰一命,任丰就能全心全意的待她。玉无痕似乎没那么讨厌云婧了,也不再拿她当什么灾星去看。
若这个人不是云婧,谁还会在自己身子尚未痊愈的时候去管任丰的生死。在这人情凉薄的世道,只有云婧才能做到如此。与其让任丰被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倒不如让他一心深爱着云婧,或许这样还宽慰些。
云婧见他的马速慢下来,不由道:“你在想什么呢,还不快些赶路。如果晚了,容易被人跟上,也救不了他了。”
她虽然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但是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急切还是让他捕捉到了。她此刻是真真的在担心任丰,她也是真心的想要救任丰的性命。
看惯人心冷漠的玉无痕此刻竟然无语凝噎,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些什么。
却见那云婧已经扬起鞭子准备再抽座下的战马一鞭,玉无痕忙将自己的思绪丢到脑后,快马加鞭的跟了上去。
两人赶着路,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三竿。太阳正悬在头顶上,晃的人一阵眼晕。云婧已经有些恍惚,险些就要从马上跌下去。
“快看,那就是玉家在天狼的客栈了。”
顺着玉无痕的手指望过去,正见一座小楼。小楼藏在一众高楼大厦之中并不起眼,若不是玉无痕告诉她,那她一定会掠过这座小楼。
云婧勒马停住,跨下马来,却是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玉无痕忙上前,轻轻将她扶起来,“你可还好?身子可还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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