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眼前人这几年或许过得并不如意, 白果与顾芙稍说两句,不太愿意在场面上问些可能会让对方尴尬的事情, 只叫身边贴身伺候的宫人将她送回到一众内眷们坐的位置, 又送去热茶跟糕点。
座下的大臣命妇们都是些人精,最会看人眼色, 之前不太瞧得起顾芙的这会儿都各自变了脸,对她很是热情亲近起来,再没有之前那副有意将她排斥在外的疏离感。
顾芙感念白果为她撑了面子,很是感激地朝上首微微拜伏。
“顾芙是嫁到了谁家?”白果远远见顾芙神情渐渐松快, 终于忍不住低声问起身边人, “上次见她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 依稀记得,她心上的那人似乎是当年入京赶考的书生?两人可是成了婚?”
闻素书知道的多些,摇着头叹息说:“不曾。”
“那是?”
“当年那届科举, 最后下狱百十举子, 那书生便在其中, 不久后便被问斩了。”闻素书道,“当时顾家得知家中女儿竟看上一个品行有污的落魄书生, 一怒之下便将顾芙关了禁闭,后来,顾芙与那书生的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坏了名声女儿家名声, 险些嫁不出去, 再之后便有一户三品官家上门求亲, 顾家没怎么想,就把女儿嫁了过去。”
白果皱眉,总觉得事情不太对:“那三品官家,对顾芙是真心?”
闻素书闻言,原本习惯挂在嘴边的笑意就有些凉了:“哪是什么真心?那人家中的长子都是能给年轻姑娘家做爹的年纪了,无外乎是看人女儿家坏了名声,自己又是个贪图美色的,正好下手罢了。”
“这……”白果惊诧地睁大眼,“顾家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那家人荒唐,他们便跟着祸害女儿不成?!顾芙她怎么受得了?!”
“受不了又如何?”闻素书端起茶水,浅浅喝了一口,语气平静,“三品官在京中算不得多显贵,可好歹手里还有些实权,跟一直在走下坡路的顾家比起来,顾家将女儿嫁过去,哪怕只是当续弦,也是高攀。况且只牺牲一个嫡女,就能换家中嫡子一个顺顺当当往上爬的梯子,恐怕在顾家人眼里无论如何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白果闻言,竟是无话可说。
“她与那三品官成婚后,自杀过一次。”闻素书颇不是滋味地说道,“可惜老天爷不收她的命,挺可怜的。”
白果沉默。
闻素书见他神色有些恹恹地,连太皇太后都时不时将目光落了过来,连忙拍了拍他的胳膊,低声道:“你若是心疼,便多给她些体面,让她回夫家后也好过一些。”
白果想了想,突然问起闻素书:“阿书,她的事,你怎么知道地这般清楚?”
“我不过只与她有几面之缘。”闻素书摇头说,“知道这些事情也不过是因为仙儿时常念叨罢了。”
白果点头:“仙儿向来与各家内眷相熟。”知晓地如此仔细,倒的确是她的风格
虽说对顾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顾芙却是个好姑娘,白果想了想,招来女官询问了一番,才知道那三品官家只给原配夫人求取了命妇封号,至于身为继室的顾芙却是在府上没有多少地位的,甚至还不如府上一些儿媳跟孙媳来的有脸面,日子很是艰难。
“如此……”
白果吩咐宫人拟了一张懿旨,又招来宫侍收好,命宫侍在今日宴后再送往宫外。
世家命妇在场,众人陪着精神头不错的太皇太后一同用了顿午宴,谢笑便揉着眼睛喊困了。太皇太后不忍心自己的小重孙孙难受,便带着谢笑一起去内殿休憩,剩下的内眷们见状,纷纷起身告辞。
白果同闻素书留在最后,正巧谢鹤跟谢熹都从太学放学,谢湛很快便跟两个哥哥处在一块儿,兄弟仨玩去了。
“有件事要同你说。”闻素书远远瞧着孩子们嬉闹吵笑,偏头与白果轻声道,“待年后,我家殿下想出去转转。”
“荣王殿下要出京?”白果有些惊诧。
闻素书笑着,脸上有些满足与欣慰的感慨:“殿下的身体,经过这么些年,其实已经好全了,只是碍着曾经的身份,若他继续驻留京中,京中怕是没个安宁。”
“陛下他不会介意……”白果张张嘴。
“不。”闻素书摇头,“不管陛下是如何作想,但殿下既然当初肯放弃那个位置,就真的是不在乎了……至于如今所求,也不过是想在有生之年,亲自踏遍大晋的万里河山罢了。”
“你们明年,什么时候出发?”白果问。
“初春吧,万物复苏时,正是好时候。”
*
白果总以为最先离京的会是荣王夫妇,但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陪太后用过午宴的第三日,李仙儿便拖着十几车行李停在宫外,临时递了进宫的牌子。
白果:“我听说……”秦王.府里的院子好像被你们夫妻二人砸烂了?
“我把家当收拾好了准备离京。”李仙儿打断他,语气飞快,但神色却跟做贼一样心虚,“那蠢货他昨儿晚上背着我启程去了青州府,我得去找他!进宫是为了跟果果你说一声,谢熹我就不带了,反正留在京里也饿不着他,宫里你看看能给他找个地方住的话就住,要是住不下,就让他去李府找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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