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国时代发明青霉素?别开国际玩笑了。
就算白栋可以用土方法弄出培养基,也要有合适的菌株才行,即使老天开眼,让他鼓捣出来,也不敢胡乱用在人的身上,万一是过敏体质出了问题,可没地方抢救;弄死了平民会心中难受,弄死了贵族国君,那就等着被五马分尸吧,士子身份也没用,害人伤命的士子谁会保护?士大夫阶层也是有底线的。
学过《药理学抗菌概论》的医科生就会知道,古代人用霉菌产物治病并非神话,豆腐霉治疗疮痈,玉米霉治疗化侬、肠道感染都有奇效,这也是科学,虽然带了些土气儿。只可惜哥仑布如今还是西半球的一道天地元气,美洲大陆还是草泥马的天下,效果更好的玉米霉是没有的,只能凑合着弄点豆腐霉先用着,这个时代的人基本没什么抗药性,对现代人不太可能产生影响的微量霉素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救命奇药,就看用时用地了,这一点白栋还有些把握。
不过赢连毕竟是个糟老头子,前半生颠沛流离后半生心悴国事,如此操劳还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白栋估计他身子骨早就虚了,对他用药可得小心。想来想去,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抓过一名当初看管豆腐的营兵,让他去抓几只田鼠来,越肥大的越好,事情办好了有重赏!白栋算计了下,这一仗最少要打上三五日,时间不是个问题。
老秦人喊出夺帅的口号,那就是要拼命了,是个老秦人就有为国赴死的觉悟,就怕没有上战场流血的机会,能打仗该有多好啊,如果可以掉条胳膊或者腿的,虽说未必封爵,回到家中也是四里八乡仰望的‘英雄’,在族中都很有面子;如果死掉就更妙了,据说君上会为阵亡的将士哭葬祭天,立‘国烈冢’,从此受老秦人的香火拜祭!可惜司伤营职司不同,虽有疆场救伤的职责,却还是要留下一部分人在营里,战场上有伤兵送下来,没有人手可怎么成?这名营兵就属于留下的倒霉蛋,白栋命他去挖田鼠的时候,虽然恭敬领命,一低头却把小嘴儿撅得老高。
撒什么娇啊,你又不是草儿,白栋看得很想吐;但想想人家壮怀激烈的革~命情操,又感觉不好太过分,只好柔声安慰:“不要想战场上的事情了,事有大小高下之分,职司却只是分工不同,别人在疆场杀敌是报国,你去帮我抓田鼠难道就不是了?本大夫告诉你,不要小看这几只田鼠,却是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你信不信?”
这名营兵傻傻地看了一阵白栋,脑袋摇得像跟拨浪鼓一样,老秦人都是憨厚实在的秉性,想不通就是想不通,可不会屈从于‘领导’。
不过不信归不信,白大夫的威信太高,又是顶头上司,田鼠该抓还是要抓的;可白大夫要田鼠做什么?营兵偷瞥一眼微笑的白栋,忽然有些恶心。
这位上司主官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前段时间就炖了一大锅猪下水,请了两位公子吃。那东西也能吃麽?日子艰难的老秦人知道猪肉是好东西,却从没人去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下水,人吃肉就会长肉,万一吃了猪肝也变成一副猪肝可怎么是好?没想到白大夫炖出的猪下水硬是迎风香出了十里路去,两位公子吃得都停不下嘴,后来知道了真相,伯公子吐得脸都绿了。这里的田鼠可是很肥啊,难道说......营兵猛地捂住嘴巴,干呕着逃了。
抓田鼠太容易了,这年头人都不够吃得,何况是老鼠?这些小家伙成天在地里乱窜,有时还喜欢从洞里探出脑袋四处梭巡,自以为是个地下工~作者,结果却暴露了自己的所在。不用半柱香时间,营兵就提着个小木笼来了,里面装了几只田鼠,探头探脑的,很是警惕地望着白栋;这些小家伙对白栋强迫它们做客十分不安,都是向往自由的好孩子。
放心,我不会害死你们的,白栋微笑着对这些小家伙们打了个招呼;他不会真要这些小东西的命,只是这次要用在赢连身上,怎么都是冒险,他才要借它们做个实验,应该不会致命的。另外通过这些小东西,也能大概了解这种霉素的药效,现代教材上对于古代霉素的记载还是简单了些,需要亲自动手验证才能放心。
一只只抓出小田鼠,用青铜匕首在它们身上划出各种伤痕。开始划出的伤痕极浅,很快就能自然愈合,等一等再划开,这次就要深一些了,需要给小东西们敷上司伤营里的止血药;据说这种药是秦国第一国医卫无害研制成的,白栋闻过,不过就是烧制不得法的土灰加上一些草药罢了,这个时代的人根本不会烧制正经的石灰,叫土灰才准确。
如是者几次,最后才弄出较深的创口,上了药还用细麻布给包上,看看几只快痛晕过去的小田鼠,白栋忽然有些不忍,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算了,人类几时心慈手软过?同类还怜悯不过来呢,何况是这些从人口中抢食的老鼠?想太多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把小田鼠们扔进笼子里,洗干净手,准备去司伤营看看。要验证霉菌的作用,还需要等待田鼠的伤口出现感染成疮,至少都要一天的时间,前线杀得如火如荼,自己这个司伤营的主官不上疆场也就算了,去营中看望伤员却是必须要做的,这一点觉悟白栋还有。
刚走进一顶修养伤兵的军帐,就见一名锦袍玉冠的美男子转过头来,微笑道:“白大夫总算忙完了麽?景监等待很久了......”
嬴渠梁是秦国嫡出的仲公子,初见白栋时也不过是布甲木冠,这个景监却比秦国公子还要奢侈很多,而且多日不见,似乎他的皮肤更为白嫩、眉毛也变得越发整齐了。白栋仔细打量了这货几眼,发现他的发髻也变换了式样,如今秦国人人苦战、意图夺帅,这家伙来到了前线,却不忙着去杀敌,跑来司伤营做什么?
没等白栋发问,景监已笑道:“白大夫一定很奇怪,景监好歹也挂了个副将的虚职,为何不去战场杀敌,却会来到你的司伤营呢?”
“我知道,像景公这样仪容翩翩的美丽男子,一定是怕在疆场溅了一身血,所以才跑到我这里来偷懒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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