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整个文科考试周,孟鸳领着全年段文科倒数第一的成绩,开始第二周武科基础考核。
31名一年级特长生终于齐聚万米拟景障碍跑上。
孟鸳目光滑过未曾谋面的同学和道旁明显看好戏的文武班学生就收回视线,开始活动老胳膊老腿,望着前方据说有同级武科学生设伏的泥潭、沙地、荆棘、假山,叹了口气。
21世纪用来跑四分马拉松的长度,居然只是这里的短跑考核,限10分钟内及格,世界冠军穿来也跑不赢啊。
孟鸳心安理得地放下竞技精神,随裁判间一声电子哨响,跨出他的筷子腿,慢慢悠悠走了起来。
一冲出去五百米远,想找孟鸳聊天的蒋杰瑞钻进大部队摸索半天没发现人,突闻后方嘘声阵阵,跟着旁边同学闻“嘘”回头,眼珠子一瞪,那徘徊在起跑线前的身影,可不就是遍寻不着的友人?
道旁围观者嘘声一浪高过一浪,偏偏事主还左顾右盼好不悠闲,似夹道欢迎的名人。
弱得这般招摇,简直不忍看。
即使特长生都有质弱的自觉,可也没见一开始就自暴自弃的。身为同班同学都臊得好似那嘘声蔑视朝自个飞来,或低咒冷讽,或骂骂咧咧。隔了老远的孟鸳自然听不见,仍然慢吞吞走着。
同学啐了声,“丢人现眼。”
撇清关系般转身飞快跑远,一头扎进泥潭。
蒋杰瑞正想回去鼓舞友人振作,一直扭着头回望孟鸳,没发现前方泥潭里伸出一只手,脚下一紧,猛然倒栽进去。
“扑通扑通”落水声不停,哪怕两耳不闻道旁声的孟鸳也抬起头,前方跑道上已空无一人,远处泥潭里波痕涌动,孟鸳走了好一会儿没见有人游出泥潭,反倒是埋伏的武科学生从隐身的泥水里冒出。
一个个爬上潭岸,一边擦拭泥污,一边冲潭里喝起倒彩。
有学生终于从泥潭水面越出,临近学长伸脚狠狠往下踹,学生呛得涕泪横流,手舞足蹈挣扎,狼狈洋相引的学长们哄然大笑。
“啧,这帮垃圾这下真成垃圾了!”
外围一位武科学长回首,瞄见孟鸳这条漏网之鱼,伸出中指挑衅一勾,“怂货,还不快来爷爷这领踹!”
孟鸳脚步一顿,又不紧不慢继续走过去。
“咦?”学长一惊,挑眉,“还真有种过来啊?!”
一位黑肤少年从智能裁判间走出,正是之前蒋杰瑞指给孟鸳的级长。
他瞥了眼藏头遮面的孟鸳,没把他孱弱的小身板放在眼里,走向泥潭,学长们摩西分海让开一条道,尽皆肃然起敬。
级长看着在他设置下疯狂翻搅的泥潭,此起彼伏的呼救惨嚎似乎让他感到愉悦般,少年牵起唇角。
“……同校为生,你们的存在其实让我有点恶心。”
级长在岸边悠然踱步,“就像漂亮的观赏鱼甩不掉的长长的屎。明明没有丝毫赛事贡献,还喜欢拿着学校的名声往自己脸上贴金,在外面胡作非为,你们就一点不觉得羞耻吗?”
这玩弄般的语调与嘲讽,就是泥人都有几分火气,更何况这些家境富裕的中二期少男少女,顿时激起一片怒骂。
“我呸!”
蒋杰瑞抱紧踹他的腿,艰难冒出头,扒着潭边砖石不放,吐出一口含着血丝的浑浊泥水,骂得格外响亮,“不过一个没落小家族的黑种人,你自以为是高高在上个什么?听说你家交不起私立贵族学校的学费才选择附中!狗都不嫌母丑,你倒是一边享受着我们赞助的高尖端设备,一边侮辱你的金主爸爸?我劝你才要点脸吧!”
级长黑脸更黑,扣住那枚绿脑袋就狠狠往池壁上撞。
鲜血喷涌,流了蒋杰瑞满脸,他被逼出了血性,握拳就要往级长身上招呼。
级长躲都不躲,用怜悯的视线,居高临下乜着他。
像把玩物品般,“如果你没忘了《稀有人种保护法》,我可以好心提醒你,就是我这个交不出学费的‘穷苦人’在这把你弄死,你那有钱的爸爸也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反倒是我要谴责你欺辱我,别管是你,还是你家里,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污蔑!”
少年呵呵一笑,“我就是污蔑你,你又能怎么样?”
蒋杰瑞气得双眼通红,把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想到疼爱他的父亲,终还是忍下怒,憋住气,不愿招惹麻烦。
少年拽起一把绿毛迫使蒋杰瑞抬头,一张黑脸逼近,笑嘻嘻道,“说实话,你刚才让我有点不痛快。所以委屈你让我痛快两下,等我心情好了,就放过你们。”
说着,扣住蒋杰瑞后脑勺就要再往池壁上撞,旁边物伤其类的同学们眼睛都快冒血,却没人敢上前帮忙,一个个蜷在泥潭里,满脸憋屈,暗自磨牙。青梅竹马的朱妮更是不忍心地别开眼,想象着等下的流血惨案,却听一声重物落水,岸上一片哗然。
回头瞠目结舌地发现:
级长竟然毫无防备被踹下泥潭。
目光移向胆大包天的那厮,竟是差点被人遗忘的孟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来,慢条斯理擦拭裤腿上溅到的泥点。
或许这名插班生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孤傲,朱妮心想。
蒋杰瑞傻愣愣抬起血泥模糊的脸,脸色跟分裂了似惊、喜、忧、惧,语无伦次,“你、他……”一阵,最终满心复杂化成汪汪眼泪,“不管怎么说,谢谢兄弟你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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