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赟理解燕青世叔的心愿,不得已也只得任凭他江湖逍遥。而萧唐当然也不会任从燕青这个心腹兄弟轻易离去,践行作别,接连几日下来,又何止是要一醉方休?
诸般色香味俱佳的佳肴珍馐罗列在萧唐与燕青两人面前,推杯把盏,两人已是微醺欲醉。席宴实则从于大名府供职的一众聚义兄弟一同欢饮开始,一直延续到了现在,除了萧唐、燕青二人之外,还有内侍省的宦官恭立在门口,以及御膳房的夫役进进出出,仍在传递呈上菜品美酒。
萧唐自然很清楚,原著中燕青力劝卢俊义急流勇退,以终天年却始终未果,他也很清楚宋江定然不愿就此退隐归山,也必然不愿放他离去,这才留书信拜辞曰雁序分飞自可惊,纳还官诰不求荣,身边自有君王赦,脱风尘过此生,而当夜收拾了一担金珠宝贝挑着,最后的归宿也是不知投何处去了......
倘若燕青仍与宋江、卢俊义一并回京接受封赐,却又将会是如何一番处境?
高俅、杨戬等权奸必定要害是宋江、卢俊义这两个水泊梁山的首脑,而萧让、金大坚、安道全、乐和、皇甫端...先后被朝廷录用,还有关胜、呼延灼这等本来梁山上的统军大将也仍旧领受官阶带兵,后来也并未曾遭奸邪设计迫害。燕青若谋官身功名,凭着他精明的为人处世手段,还有着得受宋徽宗赵佶青睐喜爱的优势...也未尝不会有机缘做得个有皇帝撑腰的宠臣。
然而燕青已然轻易的抛下争取积累下的所有功名,不愿再受官场世俗的约束。如今虽然与众兄弟功成名就,更是得志快意,但在尔虞我诈的确也不得自在的官场上打踅时日的忒久,燕青打算放下一切浪迹江湖,这也的确与他的秉性与意向相符......
虽然并非是生离死别,但是萧唐仍不免唏嘘蹉叹,心中怀着几分不舍之情,当即又叹言道:“甚么九五之尊的帝王天子,便是偶然能出宫私访一番,却无法与小乙一并到江湖中再游历逍遥,倒也不得自在。登上这皇位,终究是无法教人代我坐个三年五载,全然不能似小乙与众兄弟那般在庙堂江湖中行走全凭己愿。”
燕青见说不由得莞尔一乐,说道:“哥哥却又说笑了,恁为天下百姓生计招聚群豪,龙行虎变,征乱伐暴,海内克定,遂顺大道天衢开元登基。如今为万里江山,苍生殷富生计同样是责重山岳,我等众兄弟有幸能与哥哥共聚大义,身经百战,勤劳不易,如今功成名就,无论居于庙堂之高,亦或江湖之远仍愿为哥哥、为陛下执鞭随蹬,肝脑涂地的赤忠义气半点也不曾少了。
而小乙自幼随侍哥哥,蒙恩感德,更是一言难尽,只是我终究是就耐不住在官场中磨耗的闲人心思,如今海内既定,在朝堂当中如今见的人、做的事实则已都是大同小异。然而天下还有大多去处我不曾去见识过,哥哥容得小乙听凭秉性行事,身为天子帝君又须当以国事为重...而哥哥以后但有所命,亦或只是想见小乙了,就算千山万壑、五湖四海相隔,我也仍会立刻回来与哥哥相见......”
“我自知你心思,而小乙也当真不负你浪子的诨名......”
萧唐叹声说着,随即倒似是刻意的把脸一板,又定定的望向燕青说道:“可就算你舌灿莲花,倒哄得我肯任凭你求个无官一身轻再去江湖中逍遥自在,但帝王家金口玉言,要加封于你的正一品爵禄勋位也终不能再交纳回来,所以你虽交接了内务府职事于乐和兄弟,可也仍是在朝廷挂职的勋臣高官。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小乙你可倒好,留下朕在朝堂还要为国事操劳,你图个逍遥快活倒去的轻巧写意,朕心里可还有几分埋怨哩!不成,小乙却还须为朕做几件事,否则有岂能轻易放你离去?”
自小追随萧唐的燕青彼此间推心置腹,早已是心有灵一点通,何况以他燕小乙察言观色的本事,又如何看不出故意端起皇帝架子的萧唐哥哥这是在有意与自己说笑?他遂也面带笑意的颔首道:“哥哥尽管下旨,小乙领命照办便是。”
萧唐与燕青对视一番,相互又不约而同,而狡慧的眨了眨眼睛,一齐大笑,随即提起手中酒盏,又高声欢唱了起来......
已是丑时二刻,虽然御膳房的夫役都按萧唐旨意歇息去了,却还有内侍省的班直宦官恭立在寝宫殿门口处,不免困意袭来,四个内侍小黄门先后不由打起瞌睡,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如今却听见皇上与燕总管在寝宫内又欢声高唱起来,心里也不由的又埋怨了几句。然而豪情快意的歌声传入耳中,那几个内侍小黄门听得心境也不由变得舒畅起来,遂也开始跟着萧唐、燕青的歌声哼唱了起来:
“走啊走啊走,好汉跟我一起走。走遍了青山人未老,少年壮志不言愁。
莫啊莫回首,管它黄鹤去何楼。黄梁呀一梦风云在变,洒向人间是怨尤。
划一叶扁舟,任我去遨游,逍逍啊遥遥,天地与我竞自由。
共饮一杯酒,人间本来情难求,相思呀难了豪情再现,乱云飞渡仍闲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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