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敢有一字虚言,你就等着变成猪头三!”
“是是是,小的断不敢欺您。”
马老三也是豁出去了,心一横,对侍立在一旁的玉儿道:“你出去把风,我要跟世子长谈。”
赵元辰要问的事,玉儿也心里有数,但这件事事关皇帝制衡各地藩王的策略,只能心照不宣,谁要是说出口,那就是诽谤圣躬,要倒大霉的。
玉儿犹豫了一下,看眼凶相毕露的赵元辰,忙低下头,扶起人事不醒了茜儿,一声不发地退出房外。
待堂屋里只剩下两人后,跪在地上的马老三不知为何,鼻子一酸,竟然哭了起来。
赵元辰扶起他,开口时已经缓了语气:“看来你也受了不少委屈,你放心,只要我在一日,一定不会让你吃亏。把所有事情前因后果说给我听。”
马老三止住啜泣,抹掉脸上的泪痕:“世子爷,其实这件事小的不说,以后您也会明白。既然您现在就要知道,小的就全说了。”
“说吧。”
马老三长叹一口气,道:“您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身为辽王嫡子的您,会被岳冲那个芝麻官殴打,甚至连茜儿,也敢对您不敬。其实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您根本不可能袭爵,根本不可能执掌辽王府,您名义上是世子,其实早已被王爷放弃了,命运凄惨,连我们做下人的都比不上,能不能终养天年都是未知数。”
尽管已经有所预料,可亲耳听到,赵元辰还是难以接受:“为什么?我是世子,皇上册封的。”
“我的世子爷,您太实在了。”马老三苦着脸道:“您是皇上册封的不假,但最终能不能袭爵,还是王爷说了算。”
马老三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朝要求各地藩王选送一个儿子入京为质,册封为世子,将来承袭王爵,是太祖皇帝定的规矩。在高宗皇帝以前,也确实是谁来京为质,谁承袭王爵,藩王们即使不满,也不敢违背朝廷的意愿。
但是,近几十年来天下不稳,朝廷势弱,已经无力制约各地藩王。藩王们也就敢向朝廷叫板,不允许一个从来没有历经世事、大半辈子囚在质子馆里的儿子接掌家业。但朝廷偏偏要支持在质子馆里待过的王子继任王爵,目的是为了在藩王去世时,使藩地内讧。”
马老三见赵元辰神情惶惑,似有不解,忙解释道:“小的说得可能不够明白。打个比方吧,就拿我辽地来说,封疆九千里,控甲三十万,岁收相当于朝廷的三分之二,成为辽地之主,几乎和皇帝无异。试问如果您是王爷,能把这份家业交到一个大半辈子被软禁、从未经过世事的儿子手中么?但作为世子的您又占着法理,又在质子馆里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您甘愿放弃这样的威权么?”
这根本不用问,有机会当皇帝谁会放弃?
赵元辰前世是个屌丝,这世变成王子,正要借此机会逍遥纨绔一回,咬牙道:“我当然不愿!”
“没错,换做是小的,小的也不愿,在这样的权力面前,恐怕没人愿意放弃。”马老三苦叹道:“您不愿放弃,王爷却不支持您,大王子和二王子也会争的头破血流,但爵位只有一个,怎么办?只有兄弟夺嫡了。从高宗开始,藩镇内兄弟夺嫡、祸起萧墙的事情数不胜数。有的时候为了不使这种情况出现,个别王爷甚至亲手灭子,以保藩镇基业。退一步说,就算您不想参与夺嫡,但一旦别人袭了爵,您想想,作为世子的您,那会是什么下场?”
赵元辰完全听明白了,敢情质子馆里的世子们不过是皇帝用来挑拨各地诸侯藩镇的棋子。说白了,就是用儿子斗老子,无论儿子胜或败,朝廷都能坐收渔利,总之绝不能让藩镇权力顺利过渡。
也不知哪一代的皇帝想出这么个法子,忒是他娘的阴损!
赵元辰在心底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只听马老三又说道:“您是王爷的儿子,而且还是唯一的嫡子,可王爷为了保证辽地安稳,在骑鲸之前,九成九会请旨另行册封世子。朝廷当然不会同意,因为还指望着您回到王府,好好跟大王子他们斗上一斗,使王府令行不一,实力大损。同样的,王爷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所以会想尽办法阻拦您回到王府。所以说您想袭爵,机会极其渺茫。”
“另外据小的所知,自高宗皇帝殡天后,质子馆中的王子没有一个顺利袭爵的,有的是在回王府的途中被人截杀,有的不想夺嫡逃到元朝,却也难逃一死,甚至有的莫名其妙就人间蒸发了。”
这虽令人难过,但也在情理之中,身为一方诸侯,必须要有六亲不认的果决,而不是在关键时刻优柔寡断。
赵元辰心里像含了根黄连般苦涩,又问:“既然朝廷支持我们,怎么还会纵容别人来欺辱我们?”
“这正是朝廷的高明之处,让您心怀怨气,不至于到时连争也争一下。再者想得到朝廷的支持,您得活到王爷有那一天。前些日子您遭逢大难还记得么?其实现在您时时刻刻都活在危险当中。”马老三一脸无奈:“您体质不佳,不适合修炼,无法自保,李大人才动了把您救出去的心思。李大人虽为人刻板,但他和小得都受过王妃大恩,所以打心眼里期望您能够平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