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帮老爷整理衣襟及挂饰,刘仲修深吸口气才缓缓走出去,随后王妈妈进屋便瞧见太太眉眼遮不住的喜意,眼中的深情更像闺中女子思念情郎,辗转反侧,心里暗暗叹气:太太什么都好,就是过于看中老爷,但凡老爷耳边话一吹,温柔手段一使,太太伪装的气势便立马溃不成军。
出去后的刘仲修眼里哪还有一丝动情的神色,声音冰冷道:“刘铁,你来的很是时候。”
“奴才全是按老爷吩咐而行。”刘铁恭敬道。
“可有查出黄姨娘因何提前生产?”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去往书房,只用他二人听见的声音小声私语。
刘铁细细端详老爷的神色,方道:“据奴才探查得知,是田姨娘见黄姨娘快到生产的日子,不由心生歹意,故意在黄姨娘平常散步的地方洒了些许猪油,使得黄姨娘脚下一滑不慎跌倒,导致哥儿提早出生。”
“太太那怎么说?”
刘铁思索片刻,斟酌的开口:“太太并未说什么,倒是李姨娘有些怪异,从太太那出去后竟去了田姨娘的屋子,与她嘀嘀咕咕半个时辰方才出来。”
刘仲修整个人散发着不可饶恕的怒火,偏他越生气声音越平静:“黄姨娘如今可好?”
“听丫鬟们说,姨娘身子骨还行,就是生产时消耗太多力气,如今还在昏睡。”
“你悄悄去告诉伺候她的贴身丫鬟,仔细小心的照看姨娘及哥儿,若是他们有个好歹,我让他们全家为姨娘及哥儿陪葬。”
“奴才这就去。”也许别人不知道,可他跟随老爷多年,自然了解老爷对黄姨娘不一般的情愫,虽说黄姨娘始终待老爷淡淡的,但耐不住老爷就是心悦她。
刘仲修回到书房,桌上的砚台被他狠狠扔在地上,黑脸大骂道:“这般恶毒的毒妇!”
门外站着的刘铁也不知老爷骂的是太太还是田姨娘,还是她们二人。
半个时辰后,刘仲修神色平静的走出书房,看了刘铁一眼,淡淡道:“去田姨娘处。”
这句话注定今夜是个不眠夜。
可能是老爷离开时点燃的星星之火,使得太太在他离开不久后换上鲜艳的衣裳,眼神时不时巴望着门口,从戌时等到亥时,直到各屋子的灯陆续熄灭,身旁伺候她的王妈妈小心翼翼开口:“太太,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安置吧!”
太太脸色如霜,一把扯下身上华丽的衣裳,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去拿一件素衣过来,再把我身上这件衣服烧了。”
“是。”王妈妈恭敬道。
唉!太太这口气怕是难以气消。
七姨娘田氏胆战心惊的在屋里来回踱步,人一旦决定做某件事,既期望结果成功又怕万一失手留下把柄,可是谁能料想黄姨娘命大的很,摔了那么大一跤还能平安生下哥儿,又想到太太派李姨娘过来与她道的事,不禁竖起汗毛,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不得,万一这两件事皆被捅出来,她就是有两条命也不够活的。
这时花心抖着身子进屋,颤音道:“姨娘,老爷……老爷来了。”
什么!
田姨娘神色惊慌,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瑟瑟道:“老爷脸色可还好?”
花心苍白着脸摇头:“天色太黑,奴婢没看清。”
闻言,田姨娘气的拧了拧她胳膊,低斥道:“你先下去,我若不叫你就不用进来伺候。”
不一会儿,刘仲修进屋,只见田姨娘脸色发白,身子发抖,哆嗦的给他请安,刘仲修似毫不知情,满脸笑意的上前将她扶起,心疼般搂着她:“莲儿,我看你的脸色十分不好,你可是病了?”话音刚落,便对门外的人喊道:“拿我的令牌去永和巷请惠仁堂的老大夫过府。”
“老爷,贱妾身子无恙。”田姨娘忙拦住老爷,倒在他娇弱道:“许是这两日天气闷热,有些畏暑而已。”
刘仲修摸了摸她的额头:“既你这般说,便罢了,明儿我是让管家在你屋里多放几盆冰,去去暑气。”
田姨娘笑如莲花:“还是老爷心疼贱妾。”看来老爷什么也不知道,由此深深吐出一口气。
刘仲修抬起她的下巴:“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
田姨娘自老爷进屋,先是害怕后又勉强镇定,小心的窥探老爷脸上的神色,见他始终神色淡然,毫不知情,心中不安之色慢慢淡去,安慰自己的同时忍不住得意道:老爷始终是疼爱她的,黄姨娘出了这般大的事,老爷不但没去安慰,反而来她这边就寝,可见老爷对她的心意。
倘若老爷知晓事情经过,怎能不质问她,处罚她,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对她关怀体贴,心中一酸,将头埋进老爷的怀里哽咽道:“老爷,贱妾的命怎么这么苦,妄我生为女儿身,却始终不能替老爷延绵子嗣,呜呜……”
“莲儿怎又提起这等伤心事,当年……唉……要是我能早些赎你出来,也不至于被人早早下了绝子药。”
“呜呜……老爷……”想及此,田姨娘伤心欲绝的哭泣。
“好了,不哭了,你一哭,我这心就跟着抽抽的疼。”刘仲修搂着田姨娘去内室。
昏暗的烛光下,田姨娘眼神欲拒还羞,两腮绯红的看着老爷,刘仲修一把抱住她倒在拔步床上。
又是一夜梨花压海棠。
翌日清晨,由于黄姨娘刚生产,未能出屋,太太吩咐王妈妈将赏赐的东西送去,并传话让她好生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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